原來他們的婚姻不缺少愛

父母親的婚姻是典型的老式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合在一起的。父親中專畢業后，用微薄的工資奉養老人，無暇顧及自己的婚姻大事。28歲那年回家探親，在爺爺奶奶的再三催促下，經媒人介紹，和母親見了一面。由于害羞，彼此連長相都沒怎么看清，便訂了親。第二年回家就結了婚。接下來是父親埋頭工作、一心做學問、當先進、提干；母親則出了家門進廠門，走出廠門進家門，工作、學習、生兒育女、燒茶煮飯、侍奉公婆……他們的生活中，除了柴米油鹽，剩下的便是吵吵鬧鬧、磕磕碰碰。

在我的印象中，父母的婚姻缺少愛。然而事實告訴我，這種看法是錯誤的！

去年8月，母親偶爾發現便血，她認為是痔瘡，沒有在意。父親多次催她去看醫生，她就是不去，一直到12月底才被父親“押”著進了醫院。經指檢發現是直腸里有腫塊。醫生說，5天后必須做直腸鏡活檢。聽到醫生的話，父親就像五雷轟頂，幾乎暈了過去。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在等待檢查的7天里，他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頭發一下子全白了。當他看到“直腸腺癌”字樣的報告時，先是抱著母親嚎啕大哭，接著便哽噎地喃喃著：“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一定要共同努力，戰勝它……”他完全亂了方寸。父親一生沉穩內向，即使在祖母去世、弟弟夭折之時也能咬緊牙關，我從來沒有看到他如此慌亂過。

而此時，母親倒是出奇地冷靜，不斷地安慰父親：“大不了開一刀，沒有什么了不起……”仿佛病不是在自己身上似的。

臘月二十六早上7點，母親進入手術室，一直到下午3點。父親徘徊在手術室門前，不吃不喝，也不坐，眼里噙著淚水，嘴里反復哼著《化蝶》：“碧草青青花盛開，彩蝶雙雙兩徘徊……歷盡磨難真情在，天長地久不分開。”而母親清醒后，第一眼尋找的就是父親，第一句話說的也是父親：“老頭，你怎么還不去休息啊，你身體怎能吃得消呢……”

母親康復后，父親對我這樣表述他們的愛情：“你母親包容了我諸如慵懶、孤僻、不修邊幅等等所有的缺點。但對我的長處，比如聰明、善良、多才等等，則永遠銘記、永不磨滅。她集賢妻、知己于一身，失去了她，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意義？！”

從此，我讀懂了父母的愛。那是刻骨銘心的愛，是歲月凝成的愛，是渾然一體永遠不可分割的愛！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