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谷敏子可能是我結識的第一個日本友人。幾年前,我和丈夫前往日本留學,到日本第三天在東京國分寺日本語教室就認識了大谷敏子,身為志愿者的她義務教我們學日語。所謂的認以,也不過是相互點頭微笑而已,因為我一句日語都不會說。初次見面,大谷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年輕、爽朗、富有朝氣。不久,大谷因故辭去志愿者工作,我才知道,大谷已經年近花甲,一兒一女竟然是我們的同齡人。
再見大谷,是在半年之后,丈夫的老師在家里舉辦聚會,我們夫婦二人應邀前往。宴席由四五張和式飯桌一字排開,客人們在榻榻米上落座,大谷恰好就坐在我的旁邊。當時,我剛懂得簡單的日語會話,席間,我用所有知道的單詞語法造出各種各樣的句子,和大谷聊天。大谷贊賞我的努力,說:“沒想到你日語進步這么快。”還問起我可有日本朋友。過了幾天,大谷給我打來電話,說要給我介紹一位日本朋友——遠山和子。之后,每周我都光顧遠山家里,聊天、品茶、吃料理。我的日語也突飛猛進。我從心底里感謝遠山,更感謝大谷的介紹。
2003年3月,大谷第一次前往中國旅行,桂林是她的目的地。當年“非典”肆虐,大谷從廣州轉機回日本后,心態如常,見朋友送禮物,不見絲毫慌亂。可是她的另一位朋友竟然驚恐地告訴別人:“千萬不要給大谷打電話,因為她剛從中國歸來。”大谷知道后,哈哈笑著告訴我,如同講述著別人的笑話。飽覽了“山青、水秀、洞奇、石美”的桂林山水,大谷又把目光轉向中國西部,烏魯木齊、吐魯番、敦煌,都留下她的足跡。
離開日本回國后,我和大谷一直保持聯系。2006年,大谷來信說,將參加“北京到西安5日游”,希望在京見上一面。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見面之后,驅車王府井,伴著烤串的飄香,一起感受老北京的風韻,體驗現代都市的喧囂。逛完王府井,又到四川飯店就餐。面對豐盛的四川料理,大谷用中文說:“真好吃。”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68歲的她開始學中文,而她又開始做志愿者。面對我的驚詫,大谷輕松而自信地說:“誰說志愿者都是年輕人的事兒?有經驗、有精力,我比年輕人做得更好。”席間,我談起自己育兒的煩惱,大谷用自己的經驗勸慰我,把它看作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為好。母親過分緊張,孩子也會變得神經質的。
再過2年大谷就70歲了,我問她今后的打算。大谷微笑著說:“繼續做自己生活中想做的事。” 我羨慕大谷這個年紀還能有這份灑脫和悠閑,大谷卻說,許不是因為年齡增長的緣故,自己才這樣想。“老年”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階段,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后續組成部分。我要把70歲當作50歲過,70歲就是新的50歲。
短短的會面,我悟出很多:死亡,每個人都會經歷,幸福卻未必。無論處在哪個年齡階段——青年、中年還是老年,都是人生的重要組成部分;做自己想做的事,怡然自得、積極面對,才能生活得單純而明凈、幸福而灑脫。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