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覺得,畫九九消寒圖,念九九歌,是頗具古意的雅事。“一九二九難出手”,雖然已覺嚴寒,所幸的是還可期待漫天雪舞。到了“三九四九冰上走”的時候,又想到很快即可河邊看柳,等待河開雁來。念著九九歌,覺得冬天轉瞬即逝。過了九九八十一天,春天就來了。
和朋友聊天,談及“五九和六九,河邊看楊柳”,他認為是謬誤。因為當冰河并未解凍之時,河邊的垂柳也沒有抽青。由此想到,其實九九歌,也是因地域不同而有所殊異。我們通常熟知的九九歌,只是與京城的節氣最相符合。九九歌與節氣,都說明了在傳統的農業社會中,氣候與人類生活的密切關系。冬季是農閑時節,天長日久,嚴寒地凍,人們將消寒圖上的梅花快畫完了,便到了驚蟄時節。此時,一年的忙碌耕種就又開始了。
冬九九歌,幾乎無人不曉,而夏九九歌,就鮮為人知了。據說,我國古代曾把夏至后的八十一天分為九個九天,并稱為夏九九,編成歌謠夏九九歌。它最早見于宋代陸泳撰《吳下田家志》,曰:“夏至入頭九,羽扇握在手;二九一十八,脫冠著羅紗;三九二十七,出門汗欲滴;四九三十六,卷席露天宿;五九四十五,炎秋似老虎;六九五十四,乘涼入廟祠;七九六十三,床頭摸被單;八九七十二,子夜尋棉被;九九八十一,開柜拿棉衣?!痹谶@段歌謠中,覺得“床頭摸被單”一句最為精妙,因為一年之中總會有那么幾天,乍寒還暖,睡到酣時,突然凍醒,睡眼迷離地抓件隨手可得的衣物,披在身上繼續睡。炎夏和寒冬,就這么慢慢地消磨過去了。
現在,人們對于氣候早已不那么敏感了。大家依賴著暖氣和空調,使自己的一年四季如沐春風。窗外的溫度,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
剛剛過去的冬天,是一個讓人沒有感覺到太多寒意的暖冬,據說這意味著全球氣候變暖,也意味著會有很多冰川因此而消融。也許有一天,四季將不再分明。而那個時候,我們會不會懷念起曾經的夏雨冬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