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調法國普羅旺斯

藍盈盈的薰衣草，開在田野上，

潺潺泉水將甜蜜的謊言說個不休。

任你心頭何等悲傷，

迎人笑臉依舊。

法國，普羅旺斯，海洋一樣洶涌的藍色。在洋溢著喜悅與樂觀主義的花束面前，任我輕歌漫行。

法國的一切似乎都帶著藍調的氣息。7月，普羅旺斯，大片薰衣草創造的藍色主基調之上是藍色的天空，天空之上的白云是這藍調之外惟一的修飾。“薰衣草”Lavandula SpecIes，據說來源于拉丁文中“Lavo”(洗)，羅馬時代，有錢人將薰衣草用來作為入浴時的香水，故取名行走在一片藍色中，風吹枝動，即使是像我這樣的自認為并不細膩的人，禁不得也有些欲要抒懷的愿望。

藍色行程

8月15日，圣母升天節，四天的長周末，還留在巴黎的人紛紛涌向海邊，度長假的人還沒有回來，此時的首都如同空城一座，大街小巷難得的一片寂靜。此時正是凡度山谷的薰衣草節。而我，去普羅旺斯的決心下了幾次，但總有些事情左右著行程。所以當我真的從巴黎坐上開往里昂的時速高達300公里的法國快速火車TGV，望著流動的窗外景致，就禁不住有點身輕如燕的飛翔感了。

巴黎有不同的火車站，接連往不同地區的火車，從巴黎去普羅旺斯的火車站是里昂車站(Gare de Lyon)，車程并不遠，只有三小時，相當于從北京去石家莊的時間，卻跑得比這個距離遠得多。我通過已經去過的朋友才了解到搭乘TGV需要先訂位。我在火車站外面的大門左側看到“21”號門進去，有一排的售票柜臺，卻很安靜，沒有中國的任何一個售票廳里的繁華與熱鬧。因為使用的是聯營火車票，所以在預約時要出示車票，交了預約費之后，售票員給了我一張登車卡，上面有我座位號碼卡。好了，出行基本搞定。

凡度山隸屬普羅旺斯大省，離桔城不遠，是環法白行車賽中山路最艱難的一段，因此聞名。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是早已知道的景色，不知道的是也可以用薰衣草來裝扮人、牛，或者自行車。隨著藍色身影一起流動的是彌漫在整個山谷的濃濃草香。除卻田野中起起伏伏的薰衣草，還有陽光般色彩的向日葵從眼前一直延伸到遠方，而這片田野的主人之家——幾幢黃墻藍木窗的小磚房子只剩下陪襯這花草的角色。

騎行快樂

第二天一早，我花了七歐元租了一輛山地車，又在旅行咨詢中心找來一份小鎮附近的地圖，開始了我一天的騎行之旅。騎行在鄉間的小路上，感覺就像是騎行在明信片上。在巴黎或者說在法國的很多地方都會有關于薰衣草的明一信片，這似乎成了法國的一道招牌。向往太久身臨其境卻有了幾番不真實感——幸福來得如此容易，只需在上路之前找準方向。

身邊的田里有幾個人正在收割薰衣草，頭戴草帽，肩上搭著用白布圍成的及腰長袋，用來裝香草。薰衣草節的內容是鎮上的男女老少穿著上個世紀的農夫、更夫、淑女、鄉紳的布衫綢服，騎坐著一百年前的腳踏車馬車，牽著他們的牛羊雞鴨，帶上他們用薰衣草做的肥皂香水、塞滿薰衣草花籽的藥枕頭和當地產的蜂蜜牛扎糖水果香瓜、陶器泥塑到村外的樹林里擺攤子。

我把自行車停在村莊的一棵大樹下，沿著村莊邊的一大片薰衣草田，順著歌聲一路去尋歡快的人群。一片藍色之間，青年男女和孩子們圍成圈跳普羅旺斯舞。女人雖身姿豐滿，男人雖又高又壯，但跳起舞來卻輕快與靈動非常。這鄉村里活躍的氣息讓我一下子想起了來法國前的西藏之行，那里的人們也是如此能歌善舞，也是如此能把生活過得這般地歡暢淋漓。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總被要求要有理想，當我們明白自己真正所需的時候，卻已回不到起點。比如快樂是什么，也需要時間去摸索答案。

普羅旺斯從來不缺少世界各地的游客，這里的人們對于來者似乎已學會了來者不拒，我被他們邀請一起舞蹈。我像很多的中國漢族人一樣難得在人前一展舞姿，所以開始時不免扭捏，不過很快便已釋然：如果在這樣的環境里我都不能展開心懷，那么，我還能去哪里找快樂?于是，我歡笑，我舞動，最后我感覺到快樂。

沿著下山的小路騎行返回。我獨自坐在一個小山坡上，密集的薰衣草在田野中不時被山風吹動，遠處山丘連綿起伏著藍色。天空安靜地后退開去，這世界只屬于藍色，哪怕是猛烈的陽光照射，這藍色的純度依然。

騎騎走走漸近黃昏，陽光依然明媚，草叢和樹林里不時傳來小蟲小鳥的鳴叫。獨自與這主宰的藍調周旋的一天，讓我突然想到了禪意之語：“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一時，我的“我”令我心憂。然而，任由觀者心頭何等悲傷，這藍色生命迎人笑臉依舊。

藍色天地，何妨做個閑人

面朝下躺在鎮里酒吧的露臺石巖上，太陽滾熱地曬在背脊上，這里的太陽是干凈爽烈的暖熱，不帶一絲潮意，曬得骨頭酥化，讓人要蒸發化作無形。三四點鐘的酒吧里沒有幾個人，空氣似乎也透著懶洋洋的氣息。由遠及近傳來山谷風聲。遠處山坡上整齊的葡萄矮藤，藍色田野起伏，綠樹點綴其間，橘黃瓦片的屋頂，在一片色彩之中卻也隱去了耀眼的光芒，成為和諧的一分子。

旅行，尤其是一個人旅行是外在的孤獨身影，但我漸漸有些迷戀這種方式。安靜的午后，聽點自己喜歡的音樂，閑坐。偶爾有異性過來搭訕，三言兩語，目標也并不是肢體接觸，聊得投機，做上三兩天的旅伴，全不過是旅行中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這個午后，卻只我獨自一人，有點懷念中國書籍，尤其看了數年幾乎都能背得下片段的《紅樓夢》。

“人在培養作物，人在活下去的時候所需要的樂天性都是從風土中捕捉到的”。其實，人之所以脆弱就是因為善于捕捉，所謂感物便可傷懷。藍色似乎是幽雅與傷感的代名詞，在這個悠閑午后，在異國的藍色土地上，我的心一片寧靜。我在這里捕捉到的是生命的活力，是寧靜，是樸實，是樂天知命的平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