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離人歌
清明陰雨霏霏,記憶糾結(jié)。
今天我依然無法用你的離去來滍我們彼此間的距離。
這就如同我無法用時光的長短來定義你的意義。
2002年5月19日的深圳馬料河山難,轉(zhuǎn)瞬已是五年。雖然為紀念好友“蛋白質(zhì)”和“鯉魚”的萬千里旅程我已走過,可憶起他們在山野的身影,依然會淚流不止。他們是山的兒子,他們愛山、愛水、愛人,他們藐視世俗,他們攜手回到了真正的家園,他們不會寂寞……
“一個人走在阿里的路上,真的很寂寞。有時真的想放棄掉,就那么躺著,不起來了。”——蛋白質(zhì)
他是一個真正的浪子,數(shù)年浪跡全國的獨行,騎過了最北的漠河,只身走進塔克拉瑪干沙漠,獨自單車走過西藏最難的路,徒步墨脫和雅魯藏江大峽谷。
記得十五年前他在青藏路上一日騎行180公里,數(shù)日幾乎粒米無下,用石縫里的雪解渴。倒在了元月的阿里多瑪溝,被牦牛舔醒,800米用了48分鐘才走到。一天天看著指甲蓋深凹下去,看著從指甲縫里流出來的鮮血,凍傷的腳趾萎縮到正常的一半,他所對抗的死亡曾咫尺之距。記得他吐出來的血污染了高原上純潔的雪,他在除夕的晚上大口喝酒,然后又隨著熱血噴射出來。記得他被最毒的蝮蛇咬后自己冷靜地下刀割破傷口吸毒。記得探討過死亡,他無畏于死亡,但為生命的脆弱和所謂的貴賤流過淚。他看不起被外所困的余純順,他曾燒掉了艱辛的旅程得到的郵戳紀念。
路上多少次極度的危險都過來了,可他最終還是倒在了深圳——這個他自稱并不熟悉的地方。他的腳印,風(fēng)沙抹不去,歲月帶不走,路上的學(xué)生會記起他的善良,以及不為名利的資助。
“西藏我是一定會去的。”——鯉魚
鯉魚是一個真正的游子,行走像飛鳥一樣輕松,深圳山水與樹木寄有他的深情與熱心,以及對環(huán)保一貫地身體力行。他的簽名讓我感動:“我是魚,我不會徒羨鳥會飛,而會珍惜自己會游的自由。珍惜自己擁有,充分利用所有的資源,充實自己,過得順心、坦然、自由。我想應(yīng)該知足了。”最終他還是像魚一樣地回到了水中。
他率性而為:看見山覺得新鮮,看見水覺得滿足;有路覺得輕松,沒有路開路覺得刺激;遇到同伴與人同樂,獨身一人則更好地傾聽鳥鳴蟲吟花語,細看微風(fēng)落葉黃花,朝觀日出晚賞落霞;能吃大餐則盡享于那份奢華,能吃野菜則細品那種清淡與微苦的余韻。
他不顧黃沙灌滿雙鞋,不顧水流浸濕衣褲,沖進黃河,一頭扎進去。黃河,是他慈祥的母親、堅強的父親,縱粉身碎骨能親近感悟,他也愿意。船行三峽時他感悟到,如在社會這艘船上,行駛在年代中,必須熟悉新的,放棄舊的生活、朋友、環(huán)境。一生就如一次旅游,我們就如游人,在這個時代來到這個世界,時間是有限的,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游覽方式。
那次很偶然的山難,失去了他們,讓我們知道了有一種感情叫思念,讓我們學(xué)會了珍惜。他們的一生是精彩的,他們義無返顧地選擇在青山綠水間徜徉,在雪山之巔圣湖之旁留連,他們不會孤獨。他們的足跡在我們的腳下展開。天堂也會有山,和高原的雪山一樣純凈。作為一種紀念,也是對自己,不愿忘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