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哲自述

編譯／藍烈

1967年2月24日，李厚洛就任社團法人韓國棋院第四任理事長。共和黨實權人物李厚洛在任兩年理事長，于1969年3月25日韓國棋院改體制為財團法人后出任第一代總裁。直到1983年韓國大宇集團創始人金宇中接任，李厚洛整整4年在總裁位置上，為韓國圍棋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開始的時候，李厚洛是名譽總裁。他是大忙人，不可能事無巨細兼顧韓國棋院的具體經營，所以推舉徐廷貴為照管實務的理事長，李厚洛為名譽總裁。可是，李厚洛卻有些不樂意，說‘去掉名譽的頭銜，真格做理事長怎么樣?’但是我挽留了，說：‘管那些會很頭疼，名譽職會輕松不少?！珱]有想到，李厚洛真是不樂意了，后來還找金寅、尹奇鉉等訴苦?！?/p>

最終，李厚洛還是如愿以償去掉了“名譽”?？墒?，李厚洛的結局卻不好。全斗煥執政后，勒令李厚洛交出一切公職，甚至韓國棋院總裁一職也不能保住。如果李厚洛早年聽趙南哲的勸告保留“名譽”，就不會殃及到這一職位。

李厚洛就任理事長后，首先著手興建韓國棋院會館。不過，具體策劃和經辦的還是趙南哲。從置辦地皮到施工，趙南哲來回奔忙著。

首先，趙南哲經過波折終于在鐘路貫鐵洞弄到90坪地皮，但是想平地蓋起樓又是兩手空空。李厚洛聽到會館建設促進組的苦衷后要來韓國棋院理事名單，他指了一個名字問：“這個人怎么樣?”

他指的人是韓國棋院理事中的一人，亞洲土建公司的社長金在億。趙南哲當然點頭，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趙南哲就找金在億說：“李厚洛理事長要見金社長。”金在億要趙南哲稍等，然后到內屋拎兩瓶洋酒出來。他精心包裝好后對趙南哲說：“我們走吧?！?/p>

接下來的事就是一氣呵成。金在億在李厚洛的辦公室待了10多分鐘后出來，滿面喜色。趙南哲問：“怎么樣?”金在億說：“太好了，我們就開始干吧。”

當時，購置地皮的費用花了2000萬韓元，墊付這筆錢的是《國際新報》的社長徐廷貴，徐廷貴和李厚洛是親家，就是徐廷貴向趙南哲推薦了李厚洛，而且1969年李厚洛當總裁后自己接任韓國棋院的理事長。

“徐廷貴在私下里毫無顧忌地說：我是樸正熙的財產管理人。雖然無從證實徐廷貴所說，但他確實在管理興國商社，而且手中握著重油的獨家代理權?！?/p>

趙南哲找到適中的地皮后去找徐廷貴，把李厚洛同意的意思轉達給徐廷貴，徐廷貴就二話不說開出了2000萬韓元的支票。趙南哲拿著這錢在貫鐵洞購入了90坪的地皮。

貫鐵洞韓國棋院1967年11月5日舉行奠基儀式，1968年8月15日竣工，工程花了10個月時間。韓國現代圍棋的教父趙南哲回憶說：“建得非常棒，鋼筋一點也沒有省。參與工程的技術人員說：比相仿的建筑多花了50％的材料。雖然表面看起來舊，但是非常結實，不是現在那些看起來漂亮的建筑可比的?！?/p>

既然地皮花了2000萬韓元，那么把樓蓋起來花了多少錢呢?趙南哲笑著說：“一分錢都沒有花，亞洲土建公司無償蓋韓國棋院，但是作為補償可以得到更大的工程?？墒?，金在億社長最后沒有得到什么實惠，我覺得很對不起他。”

[不能忘卻的恩人們，黎明期的八大事件]

趙南哲的回憶接近尾聲，韓國現代圍棋發展史的粗線已經被勾勒出來。那么，韓國圍棋兢兢業業得到發展的這些歲月里，有哪些人是不可忘卻的?趙南哲說：“韓國圍棋界實在有福氣。出任韓國棋院總裁和理事長的先生們，為韓國圍棋做出了太多的貢獻。韓國棋院第一任理事長張景根，把韓國棋院打造為社團法人，這樣韓國棋院就擁有了代表韓國的公益團體的面貌。1955年和中國臺北進行首次交流賽，這也是張景根促成的。然后就是李厚洛了，他讓22年來搬家十六次的韓國棋院終于有了自己的家。金宇中總裁也是不可忘卻，因為他才有了韓國棋院從貫鐵洞搬進弘益洞的新建筑。”

趙南哲還提到一個人，那就是李鶴鎮。李鶴鎮不僅參與了1945年漢城棋院的創建，而且在寺洞宮收留朝鮮棋院，讓趙南哲不再為租房焦頭爛額。也是寺洞宮朝鮮棋院時期，趙南哲為首的現代圍棋的新勢力開始超過老國手們把持的京城棋院。也是這一時期，朝鮮棋院特使前往京城棋院提出合并。趙南哲說：“1945年漢城棋院成立后，韓國圍棋界大概熬了十年的苦日子。那時候我在手推車裝上棋盤到處去普及，和現在早晨賣蔬菜的沒有什么兩樣?！?/p>

趙南哲歷數了韓國現代圍棋黎明期的八大事件。

首先是在韓國得以確立現代圍棋。這就是趙南哲的先見之明，他在年輕時期就預感到圍棋最終會被人們所關注，相應會出現世界棋戰。

“第二個大事件是確立了段位制度。想當年我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就找那些大前輩要立段位制度。我想老國手們肯定很不是滋味，而且心里看不慣。再說了，他們已經被尊為國手，肯定不樂意用段位分出序列。”不過，在年輕的趙南哲的堅持下，1950年6月舉行了最初的段位決定比賽。

第三大事件是確定升段制度。首期升段大會是在1954年4月10日舉行，趙南哲把升段難度相比日本提高了50％。因為他預見到日本會出現九段比初段多的現象，就從起步階段防止段位泡沫的發生，結果，韓國直到1982年才出現第一個九段。

“第四個大事件是建立職業棋士制度。光復后，老國手們特別不樂意聽到叫他們是職業棋手。對于他們，圍棋就是一種風流。按現在的話說，就是缺職業精神。我既要請他們參加升段比賽，又要防著‘職業棋手’的名稱刺激他們，結果想出了段位津貼的制度?！?/p>

趙南哲拿出了發黃的一張紙，上面有當年的記錄：初段1000韓元，二段2000韓元，三段3000韓元……這些錢也就能喝一盅燒酒，不過老國手們雖然不愿意聽“職業棋手”的叫法，但是拿到段位津貼還是感到美滋滋。1954年社團法人韓國棋院成立不久，就舉行首期升段比賽，趙南哲就掏自己腰包發放了段位津貼。

第五個大事件是社團法人韓國棋院的建立。1954年1月大韓棋院更名為社團法人韓國棋院，韓國圍棋首次擁有了可代表國家的公益機構。

第六個大事件是制定了符合韓國實情的圍棋用語，趙南哲說：“普及圍棋不能套用日本的圍棋用語，必須用我們的語言進行改造。”

趙南哲收集巡將圍棋的傳統用語，但還是很匱乏。所以趙南哲一邊翻譯日本用語，一邊又自己創造詞匯，推出了韓國圍棋界的名著《圍棋概論》。當時，《圍棋概論》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使韓國圍棋人口直線上升。

第七個大事件是舉辦新聞棋戰。趙南哲說：“首次連載棋譜是1949年的《聯合新聞》的創刊號。當時，我訪遍各家報紙要求刊登觀戰記，但都遭到拒絕。而且有一家報紙還說：如果付廣告費就給刊登棋譜。后來，《聯合新聞》表示付稿費刊登棋譜，我真是感激至極?！?/p>

最后就是和中國臺北的交流賽。1955年3月1日，趙南哲首次以韓國代表的身份率隊登上遠征的飛機。

[趙南哲親筆撰寫的韓國現代圍棋五十年]

我在光復前一年回到祖國，當時圍棋界的狀況是首爾原有京城、朝鮮兩所棋院，其中朝鮮棋院在光復那一年關門，京城棋院是老國手們的聚會場所?？墒?，京城棋院普通棋迷不敢出入，因為當時棋界的風氣是下賭棋，只有地方富豪才有資格光顧。為此，我在22歲的弱冠年齡決定成立漢城棋院，其宗旨是：一、為將來的國際比賽廢止巡將圍棋，以現代圍棋代替。二、禁止賭棋，作為健全的國民娛樂進行普及。三、努力把棋院發展成類似日本棋院的機構。

漢城棋院秉持以上的宗旨，從7副棋盤的家底出發，到今天不僅全部實現以上的三個目標，而且培育出天才棋手征服了世界棋壇?；仡櫼陨瞎鈽s歷程，韓國圍棋在發展中經歷了無數苦楚。

首先，棋院名稱更改五次，直到建成貫鐵洞韓國棋院建筑，棋院共搬家十六次。1945年11月，漢城棋院首次在首爾南山洞掛牌，不過7個月后搬到了積善洞。接著棋院搬到通義洞白松屋，后來又遷到寺洞宮改名為朝鮮棋院。朝鮮棋院經苑南洞搬到鐘路二街，又改名為大韓棋院，并在這里舉行了最初的段位決定比賽。

這時，韓國圍棋已經小有積累。棋院后來又搬到中央洞。再后來回到首爾明洞安家后，請到張景根出任理事長，棋院改稱社團法人韓國棋院，并在這里舉行了正式的升段比賽和入段比賽。后來韓國棋院從明洞搬到忠武路，又從忠武路搬回明洞。結識李厚洛后，李厚洛贈與韓國棋院貫鐵洞的棋院建筑，這是韓國棋院首次擁有屬于自己的會所。1970年3月棋院又改稱財團法人韓國棋院，這已經是第五次更名。

鐘路貫鐵洞是韓國圍棋的名所，就在貫鐵洞時期趙治勛獲得日本名人，征服了日本圍棋界。1988年是世界大賽的元年，曹薰鉉九段獲得首屆應氏杯冠軍，提高了韓國圍棋的國際地位。接著年幼的李昌鎬席卷世界各項大賽，讓世界驚嘆。而且韓國圍棋在團體賽的真露杯、農心杯都取得連霸的成績，讓韓國圍棋登上世界最強的位置。

韓國圍棋以后50年的任務就是進一步鞏固過去50年取得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