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戒的是什么

鐘麗緹的《晚娘》讓我大倒胃口，但《色戒》卻非常不錯。

影片以男主角達世的出關為開頭。他在一個密封的山洞里閉關了3年3個月3個星期零3天。多么可怕的一個漫長數字。一個人，不吃不喝，坐在一處不動，坐了3年多，真難想象。整個出關的過程長達十幾分鐘，幾乎沒有人說話，連音樂都沒有，只有馬身上的鈴鐺發出的單調的聲音，和戈壁中嗚嗚而過的風。那樣的空曠而遙遠。更讓人歡喜的是，僧人之間的默契，一行近十人，一舉手，一抬足，一氣呵成，像一個人一樣，成竹在胸。一種來自宗教的魅力便自信地向著各個角落蔓延開來了……

達世軟綿綿地坐在馬背上，由同伴引領著回寺院，在門前，他看到一句刻在石頭上的偈語：怎樣令一滴水不干枯？這偈語于是便成了這部電影的“中心思想”了。在影片的最后，深感絕望的達世看到了這塊石頭的背后解釋：讓它流入大海。那么，我們可以問一個問題：哪里才是大海？

所有人都以為，達世閉關了三年，很快就可以立地成佛了，修成正果，哪里料到，三年的時間卻讓他積蓄了無窮無盡的欲望。正是這些欲望，折磨著他，他需要去尋求一個更加清晰的答案，于是他又出發了。道行極深的高僧卻什么也不跟他說，只是給他看了一樣東西，這東西從不同的角度看有不同的樣子，正面看是經文，偏一些看是春宮圖，再偏一些看則是骷骸。要說的道理太淺顯，我無法從這么復雜的紙片上感悟到什么，達世同樣也無法。所以他大聲說，有些東西，我們必須擁有過，才可以放棄。于是他便急不可待地下山去尋找世俗中的快樂了。

影片是以情欲為契機的，那么出現色情鏡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表現欲望，以及欲望的滿足有許多種方法。我非常討厭影片的這種三級片習慣使用的方法，暴露和夸張而不切實際的聲息，使得影片憑空降低了一個檔次，可惜呀。《鋼琴教師》中一個暴露的鏡頭都沒有，卻能令人看得熱血沸騰；《巴黎野玫瑰》（《37度2》）中林林總總的暴露鏡頭，不僅沒有使人感到不安，反而使人覺得這種電影，單純、坦蕩，并且熱烈；《笨蛋》（丹麥）里的赤裸裸的身體，使我看到了一顆顆空虛而絕望的心；而《本能》，經過美國人的炒作，紅極一時，但是《本能》再紅，拍得再出色，也只是一部色情片。

影片這樣拍，如果是為了取悅觀眾，就太可惜了。我更傾向于是導演功力的緣故，異演所理解的情欲是這樣的，所以就拍成這樣。在《色戒》里，情欲，更重要的是意念，而非展示。這樣表現，表演的人在電影里迷失，觀眾也在觀看中迷失。

在宗教中，很講究一個緣字。無疑，達世是與佛無緣的。他從五歲便開始修行，歷盡千辛萬苦閉關三年多，得來的心得卻是要入世修行。到最后，因為師父的去世，他又萌生了重新出家的念頭。這后來的出家的愿望，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出自內心的要重新修煉，而是由于師父的逝去，使他心生內疚，而要出家贖罪。從這個角度出發，他的這個重新出家的愿望是多么的世俗。那么，即使妻子不阻止他，讓他出家，他又能堅持多久？他在佛的跟前修煉了那么多年，還是無法擺脫世俗的是與非、得與失，他甚至比絕大多數凡夫俗子更加疾惡如仇，更無法容忍俗世的不公、失意和孤寂。也罷，既然與佛無緣，又何必難為自己？

看到最后，我已經不再關心達世的命運，因為他的命運已經很清晰地擺在我們的面前。他是一滴屬于凡塵俗世的水，那么，他回到哪個大海，則是無需要懷疑了。

說到底，我是喜歡這部電影的，干凈的畫面，美到極端的景，簡單、純凈、有如天籟一樣的音樂，還有極少的對白……這些，使這部電影成為一部好的電影。盡管還是有令人遺憾之處。

色戒 Samsara

導演：納林·潘Nalin Pan

主演：鐘麗緹 古桑

首映時間：2001年加拿大多倫多電影節

本片由印裔法國籍導演Nalin Pan執導，籌備七年之久，遠赴印度與西藏接壤的喜瑪拉雅山區實地拍攝，更深入邊境禁地，揭開苦行僧人的神秘面紗，大膽直接地表達凡人對靈與欲的追求，呈現“天命”與“人性”之間的掙扎：是滿足眼前一千個欲望，還是戰勝內心一個欲念？優美壯闊的自然天地之景也許會為我們揭曉答案……[責編/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