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迷亂的情事，以敗局落幕

是我導(dǎo)演了這場迷亂而荒唐的戲，殘缺的落幕敗局，只能留給我自己。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這是那個自稱名叫田野、N次電話約我見面的女孩給我的第一印象。盡管我為此做了精心的準(zhǔn)備，但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的自信心還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自卑的心理一直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不想拐彎抹角，實(shí)話跟你說，我愛上了你的老公喬在賀，你應(yīng)該成全我們，順便也解脫你自己。”她毫無顧忌的直白讓我故作鎮(zhèn)定的心剎那間便搖搖欲墜。

但我瞬間平靜如初。這個年代，男人有外遇和男人有女朋友一樣正常，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

“別傻了，男人是不會為一時的沖動而毀掉家庭的，喬在賀依然愛我，愛我們的家，愛我們的孩子。”我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驚訝，而是心平氣和。

“可惜，他所愛非人，如果沒有那個孩子，他或許還真會愛你一輩子，但是你利用了他對你的愛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歲月靜好，可是，你沒有搞清楚，喬在賀是不育的……”

咖啡杯掉落到地上，摔成細(xì)小的碎片。就像我此刻的心情，零亂不堪、措手不及。

田野出門時那種鄙視的眼神猶如刀割一樣，深深地刺痛了我的靈魂，沒想到，那個絕對隱私的秘密，喬在賀早已知曉；更沒想到，他真的不育。

原來，所有的波瀾不驚，全都是假象！

愛上一個人只是一剎那的事，從見到喬天齊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愛上了這個男子。原因說出來有些好笑，我非常迷戀《保鏢》里的凱文·科斯特納，而喬天齊就有著和他一樣飽滿堅(jiān)挺的鼻子。

每次做手術(shù)的時候，我都在幫喬天齊傳遞工具的同時，默默地欣賞著他的一舉一動，救死扶傷的那一刻，他在我的眼里，真的就是上帝。這樣的崇拜讓我對他的愛慕越陷越深，以至于我會在不經(jīng)意間向他表露一下我的曖昧，比如，在遞給他咖啡的時候會借故碰一下他的手指，在只有兩個人值班的時候會拋給他一個多情的眼神等等。

但喬天齊對我的這些小動作根本不放在眼里，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喜歡他。我全心全意地死守這份毫無回應(yīng)的愛情，甚至明知他有家庭，還有一個和我同樣大小的兒子也不在乎。如此瘋狂的暗戀幾乎讓我不顧一切，不顧一切到放棄了一個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和尊嚴(yán)。

“我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這是某個一起下班的夜晚，我坐在喬天齊車子的副駕駛座上，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全神貫注地開車時所說出的一句話。

車子戛然而止。

喬天齊的吻像狂風(fēng)暴雨般地覆蓋下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因?yàn)椋愃频漠嬅妫?jīng)無數(shù)次地徘徊在我的夢境里。而那一刻，活生生的喬天齊，這個讓我愛得發(fā)瘋的男子，正不顧一切地、瘋狂地親吻我的肌膚，而我，早已是神魂顛倒，意亂情迷。

那個夜晚，該發(fā)生的、不該發(fā)生的，都理所當(dāng)然不可控制地發(fā)生了。事后，喬天齊看著床單上那一抹耀眼的紅色顯然有些意外，甚至還有些驚恐。

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總是或多或少都帶有奴隸色彩。我知道他在那一刻的擔(dān)心是什么，所以我適時地告訴他：我不會讓你負(fù)責(zé)什么，只求你讓我繼續(xù)愛你。

男人遇到這樣只求付出的女人，哪還有拒絕的道理？

然而，愛情里真有這樣只求付出的女人嗎？當(dāng)然沒有，我也不例外。如果有，那是因?yàn)檫€沒有愛到深處。而我，對喬天齊的愛情，隨著時間的凝聚已經(jīng)越陷越深，深入骨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要的已經(jīng)不再是曾經(jīng)擁有，而是天長地久；不再是黑暗，而是光明。

這種愿望一旦強(qiáng)烈地形成，原本所謂甜蜜的愛情也就變成了痛苦的折磨。面對親朋好友的逼婚，我無力接招，我只渴望哪一天成為喬天齊的妻子，我只渴望和喬天齊能朝夕相守。所以，我最終還是違背了當(dāng)初的規(guī)則，冒著被踢出局的危險而請求喬天齊給我一個名分，給我一個承諾。

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不再理我，生活中如此，工作中亦是如此。而我，孤獨(dú)地守著那份近在咫尺卻似遠(yuǎn)在天涯般的寂寞，無處發(fā)泄，無處排遣。這樣的決絕讓我失望，這樣的漠然讓我傷感，以至于我非常想知道，喬天齊那個固若金湯的家庭究竟是什么樣子。

某個休息日，我不打招呼擅自闖入了喬天齊的家。我的到來顯然讓喬天齊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恢復(fù)了自然，像個長輩似地把我介紹給了他的妻子和兒子。當(dāng)然，我的身份是他手下的實(shí)習(xí)醫(yī)生，而我的到來也理所當(dāng)然地變成了看望和答謝。

在不尷不尬的氣氛里，至于喬天齊那位當(dāng)個體戶老板的妻子究竟是什么模樣、什么氣質(zhì)，我根本無暇顧及，我所顧及的是那位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兒子喬在賀。

喬在賀不停地給我端茶倒水，不停地沒話找話，我也裝出跟他很合得來的樣子，有說有笑，甚至笑出了眼淚，而他卻不知，這樣的眼淚為何而流。

走的時候喬天齊的妻子讓喬在賀開車送我，我看了看喬天齊的表情，他既有暢然也有不悅，而這樣的表情卻讓我得意萬分。

和喬在賀分別的時候，他要了我的電話號碼。而這正中我意。

喬天齊一定以為我是要向他妻子攤牌的，經(jīng)過那次拜訪，他又乖乖地回到了我的身邊，而且表現(xiàn)得比以往更加溫柔和體貼，而我，再也不提那些敏感的話題。

在暗地里我和喬天齊耳鬢廝磨的同時，卻在和他的兒子進(jìn)行著光明正大的約會。并不是因?yàn)槲覑凵狭藛淘谫R，而是我太愛他的老爸，既然不能嫁給父親，那么就嫁給他的兒子，愛情卑微到殉葬的地步，只因，無論如何也要成為一家人。

半年后，喬在賀終于向我求婚了。盡管喬天齊極力反對，但他卻不敢拿出反對的真正理由，婚禮如期舉行。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刻，我的身體在瘋狂地配合喬在賀的同時，心里卻滿滿地全是喬天齊的影子。想象著喬天齊會因此而痛苦不堪，會因此而夜不能寐，我的心情就無比的舒暢。

“你不該這樣折磨我，我快瘋了。”婚后第一次和喬天齊一起下班的那個夜晚，他的嫉妒終于變成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的狂躁。

“你既可以保全家庭，又可以更加方便地?fù)碛形遥@樣多好？”我的回答帶有強(qiáng)烈的悲哀，仿佛我處心積慮所做的一切，只為一輩子都侍從于這個男人。我終于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也是愛我的，而不管是情愛還是性愛，總之，有一種糾纏讓他難以割舍，有一種陶醉讓他癡迷不忘。

“他可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他在暴跳如雷的同時卻又不失時機(jī)地、惡狠狠地撕扯著我的衣衫，霸道得沒有一點(diǎn)回旋的余地。不管是情欲，還是性欲，在激情如浪潮般涌來的時候，“道德”這個東西終究還是顯得那么渺小而又脆弱，根本阻擋不了已經(jīng)發(fā)生和繼續(xù)發(fā)生的一切。

婚后五個月，婆婆突然問我，怎么還沒有懷孕，我才突然意識到還有這個問題的存在。

我擔(dān)心自己的生育能力有問題，所以偷偷地去了一家醫(yī)院做了檢查，結(jié)果是一切正常。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喬在賀，是因?yàn)樗徽Ｒ褵o關(guān)緊要，那一瞬間我已決定：偷偷地要一個喬天齊的孩子。

過去和喬天齊做愛的時候基本都是采取避孕措施的，但這一次我準(zhǔn)確地算好了時間，卻欺騙喬天齊說是我的安全期。正像我所希望的那樣，我真的懷孕了。我在暗暗竊喜的同時，急不可待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所有的家人。喬天齊看不出高興與否，反正婆婆是樂得合不攏嘴，當(dāng)然最高興的還是喬在賀，他在得知我懷孕的那一刻興奮得抱著我親了又親，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第一次對這個粗心大意的男人感到了愧疚和不安，第一次想到了自己是何等對不起這個一心一意愛我的男人。

但我依然堅(jiān)守了自己的決定，因?yàn)槲姨珢蹎烫忑R。我會讓它成為永遠(yuǎn)的秘密。

偶爾我也會對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荒唐透頂，尤其看到喬在賀由于自己快當(dāng)爸爸而手舞足蹈，并且對我的關(guān)懷更加體貼入微的時候，我就慚愧得無地自容，可是一想到這個孩子是我和喬天齊的骨肉，我又是那樣的得以安慰，畢竟這樣的結(jié)果和嫁給喬天齊已經(jīng)沒什么兩樣。

我在內(nèi)疚和歡喜中終于等來了孩子的降生，是個全家人都盼望的男孩。所有人都為這個小生命的誕生而欣喜不已，當(dāng)然也包括喬天齊。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終于當(dāng)上爺爺了，卻不知，那是他的兒子；而喬在賀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終于當(dāng)上爸爸了，卻不知，那是他的弟弟；而婆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終于當(dāng)上奶奶了，卻不知，這個孩子惟獨(dú)和她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關(guān)系。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還是婆婆，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把“孫子”盼來，卻不知，這個“孫子”卻是自己丈夫和兒媳的“私生子”，最大的傷害，莫過于此。

女人，也許只有做了母親才會變得成熟和理智。看著那個胖乎乎的和喬天齊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我感到剎那的滿足和幸福，我甚至覺得就算和喬天齊的關(guān)系到此為止，也該屬圓滿。

可是，當(dāng)孩子第一次會叫“爺爺、奶奶、爸爸”的時候，我的心里依然還是掠過了絲絲的疼痛，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怎樣復(fù)雜而荒唐的稱呼，這到底是一種怎樣復(fù)雜而荒唐的倫理糾葛？

這樣的灰色之戀，這樣的灰色之果，無非是緣于紅塵滾滾中情欲的當(dāng)斷難斷，卻在激情的繁華褪去之后，讓我不得不回歸到倫理道德的平淡里，黯然神傷。

得到了想要的結(jié)果，卻整日惶惶不可終了，卻最終失去了并不想失去的一切。所謂世事難料，所謂因果輪回，大抵如此。卻沒有想到，波瀾不驚的背后，早已經(jīng)是風(fēng)起云涌，暗藏玄機(jī)。

一日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那句名言應(yīng)該倒過來說：女人所謂專一，是因?yàn)槭艿降恼T惑不夠，男人所謂忠誠，是因?yàn)楸撑训幕I碼太低。田野說的沒錯，喬在賀所愛非人，我的愛情里隱藏了不可原諒的齷齪和欺騙，這足以給夠了他名正言順“背叛”的籌碼。

再次面對喬在賀的眼神，我欲說還休，他欲言又止，我們都知道，所有的過往都成了不堪一擊的痛楚，所有的未來都成了不可言說的陌路。這個男子，到底何時知曉了自己的缺陷，到底為何不把我揭穿？卻是這樣在愛情與親情的夾縫里隱忍著自己的缺陷而委曲求全，在倫理與道德的折磨中隱忍著親人和愛人的背叛而苦不堪言。

而我，又何嘗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惶恐著良心的審判和面對現(xiàn)實(shí)的難堪？編輯/紅豆 E-mail:hongdou9526@vip.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