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要去你們去，我才不去呢!”張村的王大媽噘著嘴巴，嘟噥道：“個個能吃能睡，能干活的，還去查什么身體?來回要半天時間，賺不來錢不說，還要貼路費。這錢來得容易嗎?”望著兒子、兒媳越走越遠的背影，王大媽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吃晚飯的時間到了，一家三口圍坐在飯桌旁，王大媽關切地問：“怎么樣?沒查出什么病吧?”

“我們兩個還好。”兒媳秀英回答道：“隔壁志剛他爸查出有高血壓，二嬸好像不太好。”

“二嬸是尿里的糖太多了，”兒子接著說，“醫生叫她明天再去抽血復查一下，還說不要吃東西。”

“不會吧，二嬸身體不是挺好的嗎?”王大媽有些不相信。“你看她吃飯時，那個碗比缽頭還大，還要盛兩碗飯呢!”

“醫生說了，患糖尿病的人，一般都比較能吃，”兒子吃完飯，放下碗筷，“去抽血化驗一下就可以確診。”

“那抽血要不要錢?”王大媽問。

“那又不在免費體檢的范圍之內，當然要錢的。”兒媳忍不住說。

“難怪呢，難怪呢。”王大媽恍然大悟。

“難怪什么?”兒子不解地問道。

“我看二嬸是被騙了。”王大媽開始為兒子和兒媳指點迷津，“聽說這幾年醫院都快關門了，我們村根松的兒子圣明每個月工資只有兩三百元。醫院大概生意差，故意給我們免費體檢，把我們騙去，在體檢時再說我們這里不好，那里不行，我們一害怕，就要去檢查和抓藥，他們好多賺點錢。”

兒媳聽了覺得挺有道理。兒子則不屑地說：“天底下你最聰明。這次是政府出錢給我們進行免費的體檢，說是一個什么健康工程。依我說，你老是說頭昏，不如去體檢一下，反正本子已經發下來，你只要帶上合作醫療證就可以的。”

“我不去。萬一像二嬸一樣查出病來，我不是多些擔心。”王大媽很堅決地說。

“媽，我覺得你還是去一下。”兒媳小心翼翼地說，“中午我們在圣明那吃飯時，他說這種體檢以后兩年一次，都不用付錢，查出來的結果還要輸進電腦保存起來。”王大媽一聲不吭，“嚯”站起來收拾飯桌，對兒媳的話置若罔聞，自言自語地說：“錢是一個一個省下來的。”

一個月后的一天。王大媽躺在床上，望著圣明說：“圣明，今天又麻煩你了。”

“看你說的，”圣明回答道，“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你今天血壓還好，可別忘了要按時吃藥。有空的時候，還要多活動活動手腳，這樣對恢復大有好處。”

“這次我住院大概要花不少錢吧?”王大媽問兒子。“這些你就別管了。”兒子說道，“平時你老嚷嚷頭昏。叫你去體檢還不肯去。這些錢本不該花。”

“不該花?”王大媽一聽就有些生氣。

“別急，別急。”圣明一看不對，連忙勸解說，“大媽，你這次得的是腦梗死，是中風中的一種。一般好發生于高血壓病人。你這次還是運氣好的。如果是腦血管破裂，你可能到現在都還沒出院呢。這次在體檢中，我們發現不少人患高血壓，如果你早點來醫院體檢，發現后馬上進行治療，也許這次就不會發生，也就用不著住院。”

“反正查出來也治不了根，吃藥又那么費錢。”王大媽心里還是惦記著個“錢”字。

“你這句話有一點道理，不過賬不是這么算的。”圣明耐心地解釋著，“雖然現代醫學目前對許多疾病還不能根治，但能夠減少疾病對人體的危害，提高生活質量。就拿大媽你來講，不去體檢，你省下了五六元車費，半天工夫錢，能有幾個錢。結果這次中風，光住院治療就要兩千元左右，你自己還增添了許多苦頭吃，兒子和兒媳守在醫院照顧你，也不能出去賺錢。”

“圣明，還是你講的有道理。”王大媽心悅誠服地說，“等我好了，我就到你們醫院去參加體檢。我還要當你們的義務宣傳員，去勸那些像我一樣不肯體檢的人去參加體檢，叫他們不要像我一樣聰明過頭，想省下一個銅鈿，反而丟了一個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