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小時候，常常因為跟爸媽賭氣而離家出走，但總是在外游蕩不過兩小時又乖乖地回到家中，時間長了，這一招也就越來越不起作用了。而最近一次并未成功的離家出走，卻將在我的記憶里刻下深深的印記。因為這一次我不再是小孩，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目的不再是賭氣，而是追夢。

跟往常的休息日一樣，大清早吃過早飯，爸爸便靜靜地坐到電腦旁查閱今日新聞，由媽媽來收拾碗筷。我獨自一人走到陽臺伸了伸懶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今天的陽光特別明媚。而我的精神格外抖擻，輕輕地睜開眼看著藍藍的天，白白的云，我甜甜地笑了，相信總會有一片屬于我的天空。

我愉悅地走出陽臺，舒適地在父親身旁坐下。

“爸爸，你覺得我成績怎么樣？”

“嗯？”

我看見父親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一下，但他并沒有呆住，仍繼續翻閱今日新聞，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早有準備。

“努力一下的話，華東政法大學應該沒問題。”

“我不是問這個。”

我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那你是問什么？”

他沒有回頭，但我能感覺到他認真的神情，不是在認真地閱讀新聞，而是在認真地聽我說。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選藝術的話……”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把目標定在一個穩定一點的工作上嗎？”

我笑了，明白而又糊涂地笑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也許是因為我終于能作為一個已經長大的孩子，為自己的夢想去爭了吧，哪怕連我自己都說不出爭斗的意義。“但必定那會是有意義的。”我暗自告訴自己。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我決定離家出走。”

“我只是想說，如果你學政法，至少我可以多教你些什么，但如果你已經決定了的話，那好吧，你打算什么時候走？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離家出走！”在孩子們心中是多么震撼人心的話，此時竟被我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一種可拋棄一切去盡情地追逐夢想的快樂代替了應有的生氣，父親的回答也許很離奇，但是我懂，他不放心我，卻絕不會阻止我為年輕的夢去做些什么，只是我錯得還不算太厲害。

“我打算今晚走，不過您不用送我了，你不知道我夢的方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會找到的。”

“你還需要準備點什么嗎？”

“我自己會打理的。”

“那……祝你成功。”

“謝謝。”

父親的話總是淡淡的如水一般，但細細咀嚼來卻是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這樣的語言只將永久地存活于我和父親之間。

我走回自己的房間合上門，讓我再享受一次這份溫馨，軟軟的席夢思床上還放著那只可愛的毛絨兔子，忘不了它陪我度過多少個寂寞的夜晚，那是４歲時爸爸買給我的。抱起它坐下，合上眼幻想。

……

“什么？女兒要離家出走？你竟然還答應了？你怎么這么狠啊？你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啊！”

母親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我的思緒，母親總是最疼女兒的，聽到這樣的消息會如此大驚小怪也不足為奇。

“不就是想學藝術嗎？你讓她學不就是了嗎？干嘛不答應？女兒有自己的夢想是好事，你自己搞政法有一定本事我們都知道，可為什么就一定要女兒做你那一套……”

雖說是隔著一堵墻，我仍能聽清母親好一陣的喋喋不休，著急時的母親總能把分貝調這么大，過后又傳來母親“嗚嗚”的哭泣聲和那命令的口吻說下的話：

“你去把女兒留下，要不我就不活了。”

……

可就是從頭到尾都沒聽見父親說什么。

一聲輕輕的推門聲，父親走了進來。

“在休息嗎？”

“不，在幻想未來。”

我轉過頭用調皮的微笑望著父親，父親也會意一笑，我伸出手好讓父親牽著，拉過他使他伴我坐在床上。

“有事嗎？爸爸。”

“你不要走了吧。”

“媽媽因為這件事跟你吵過了？告訴她放心好了，我不會出事的。”

“你不也不想走嗎？”

“嘻！”我忍不住再次笑了出來，可以說是一種自嘲的笑，若是想離家出走，哪會到現在還不做準備？這樣簡單的推論一般人都能看出，更何況是爸爸。爸爸也笑了，不是得意的笑，而像慶幸他能很了解自己的女兒。

“你還離不開這個家，不是嗎？”

“是的，但要是爺爺奶奶還在的話，你不也離不開他們嗎？”

“對。”

的確，我和父親是心有靈犀的。父親已靠自己站起來了，而我知道父親也相信有一天我也會靠自己站起來的，之所以離不開，這不是一種依賴，而是一種牽掛，這樣的心靈值得我們相對一笑。

“如果我學藝術有希望考清華北大，那你會不會考慮一下啊？”

“嗯……清華？”

“要求太高了啦，中戲不也很好嗎？”

“這種時候還忘不了偷懶，不行，清華。”

“哈哈，”興奮地跳下床，抱著那只毛絨兔子一蹦一跳地離開房間，“又不是第一次想著偷懶了！”

“你去哪兒？”

“現在你擺得平老媽嗎？”

“呵……”我聽見了老爸那一聲愜意的笑。

沒辦法，正因為生在這么一個特殊的家庭而又有這么一個特殊的老爸，也就必定有這么一個特殊的我。也許我懶，從沒給老爸帶來什么驚喜，也可能永遠不能做出什么讓老爸感到驕傲的豐功偉績，但至少我會做到讓父親在別人面前談到女兒時不會覺得丟臉。

誰叫我是老爸的女兒。

（指導老師：高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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