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電影《無極》的敘事策略及其社會意義

[摘 要] 電影《無極》運用了預言、后現代、對比以及中國傳統大圓滿式結局的敘事方法，揭示了誠信、愛情等方面的深層社會現實問題。

[關鍵詞]陳凱歌 無極 敘事策略 社會意義

由陳凱歌先生導演的電影《無極》，故事情節引人入勝，觀后耐人尋味，取得了比較大的社會轟動效應，這和導演采取的敘事策略以及影片所映射出的現代社會深層問題是分不開的。而且敘事策略運用得當可以很好地表現主題思想，《無極》就是這樣的一部影片。

一、敘事策略

“電影敘事學的主要任務是從理論上論證電影在再現的前提下，能否進行敘述(narration)，而敘述一個故事意味著敘述者敘述策略上的某些變化，這種變化一方面表現為敘述結構的變化，另一方面表現為敘述語式、敘事語態和敘述時態的變化”。可見電影只有采取一定的敘事策略，才能使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富有韻律、引人入勝。我們發現《無極》的敘事策略主要體現在運用了多種敘事方法。

1．預言的敘事方法

我們都知道希臘俄狄浦斯殺父娶母的神話故事，根據神的預言，說他命中注定要犯殺父娶母的彌天大罪。故事就是以這個預言為主線而層層展開，使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吸引觀看者去驗證。影片《無極》也主要采用的是這種預言的敘事策略。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命運使者一滿神讓每個人挑選他們自己的命運，并進行預言。預言在影片中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小女孩傾城把饅頭掉進湖里傷心哭泣的時候，滿神出現，要求小女海承諾并進行預言一“它可以給你天下最好吃的東西、最美的衣服、最強男人的寵幸，天下一切都是你的。但你永遠得不到別人真心的愛，就算得到了也會馬上失去”，“這是一生一世的承諾，答應了就永遠不會改變，除非時間逆轉、河水倒流、人死復生”。第二次是光明將軍迷路叢林中時，滿神再次出現，對他進行了預言一“鮮花盔甲的主人要殺王，是不可改變的命運”。正是這兩次預言，交代了影片的大致故事情節，使人比較容易理解該片。同時，增加了影片的神秘感，也吊起了觀眾的胃口，想看看預言準不準、預言是如何實現的。當我們看到第一個預言的場景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俄狄浦斯那個悲劇的預言，一種對主人公命運的擔心之情油然而生，并伴有一種企盼，希望她能夠穿梭時空隧道。當我們看到第二個預言的時候，我們會產生疑問，那么忠心耿耿、急于回去勤王的將軍怎么會殺王呢?導演在這里擱置了一個懸念。

值得指出的是，不能認為《無極》中的預言是對俄狄浦斯的預言的簡單模仿，而應該看作是一種超越。俄狄浦斯的預言是神圣不可動搖的，雖經逃避卻終歸難免一劫。而《無極》中的預言從開始就給人以希望一“除非時光逆轉”，人們在觀看影片的時候也一直希望奇跡出現，時光逆轉。通過女主人公傾城心中對愛的執著，以及奴隸昆侖的奮力抗爭，二人終于使得時光逆轉并獲得了真正的愛情。這種超越也正是本片想力圖表現的一種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

2．后現代的敘事方法

我們從《無極》中依稀能看到《大話西游》的影子，這種所謂的后現代的敘事方法，主要指故事情節的時空性跨越非常大而時間又可以逆轉，所以就可以天馬行空、我行我素。影片正是通過這種敘事手法，才使荒唐、不合情理的故事情節得以藝術合理化，并有力表現了影片主題一“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這種敘事方法盡管有些弊端，但是還是很具有表現力的。導演略去與主題思想關系不大的細枝末節，比如故事的發生背景就非常模糊，“在海天和雪國之間有個自由的國家”，小女孩傾城是怎么成為皇后的?影片也沒有進行交代。只是著力表達與主題思想密切相關的內容，這樣就會使情節銜接得更為緊密，主題思想表現得更為鮮明，同時也比較符合現代人生活的快節奏。

3．對比的敘事方法

在影片的敘事過程中，始終存在兩種對比，傲慢與謙遜、邪惡與正義、自私與忠貞的對比。影片中昆侖像一盞明燈，一直照亮人們的胸膛，給人們以希望。影片中主要有兩組對比，一個是貪生怕死的雪國人鬼狼與英雄的昆侖對比，在昆侖的感化下，最后鬼狼也走上了英雄的道路。另一個是大將軍光明與昆侖的對比，光明傲慢自大、虛偽殘暴，他也受到昆侖的影響，在臨死時對無歡說：“你放了他們(昆侖和傾城)”。這種對比的敘事方法很好地表現了主題思想。

4．沿襲了中國傳統大圓滿式結局的敘事方法

中國傳統的愛情故事，盡管也有始亂終棄的，但大部分都是呈圓形弧線，從私訂終身到遭到家長反對，最后金榜題名實現美滿大團圓。《西廂記》的崔鶯鶯和張生就是這樣；甚至梁山伯與祝英臺最后也變成了凄美的兩只蝴蝶翩翩飛。

《無極》也是以愛情這條線索展開的，從小傾城被迫承諾不要愛情開始，她不就不斷被愛情所遺棄，她彷徨、壓抑愛情，最后終于時光逆轉而獲得了圓滿的愛情結局。《無極》符合中國這種傳統的大圓滿結局的敘事方法。

有人可能覺得這種敘事方法有些俗套，但是它也恰恰是為影片力圖表現一種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所服務的。所以它在這里是非常合適的一種敘事方法。我們不能脫離開具體的主題思想表現而談論某種敘事方法的優劣。

二、影片的社會現實意義

《無極》是一部很唯美的愛情神話故事片，如果我們細細品味，就會覺得它不是單純地表現愛情故事，而是折射了一定的社會深層現實問題，而且導演也力圖尋找一種解決途徑，就是倡導的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

1．信任危機

也許是由于商品經濟社會中的利益驅動，或許是其他的社會原因，總之，我們不得不承認現在社會存在一定的信任危機。《無極》從某種程度上揭示了這個問題。影片從一開始，就講述了無歡裝死吊在樹上騙小女孩傾城去扒他的鞋子，結果把小女孩吊在樹上。小女孩也同樣用欺騙的方法，答應做他的奴隸并夸獎他的頭盔漂亮，騙得無歡把她放了下來并把他撞倒在地而逃跑。從此片中的爾虞我詐就沒有停止過，無論是光明將軍冒充昆侖說他救了傾城，騙取了傾城的愛情一為情而騙：還是光明被部下也力痛哭懺悔、長跪不起騙光明回王宮成了籠中之鳥一為權勢而騙等，總之是騙潮迭起，精彩紛呈。最為經典的騙局是影片的結尾部分，無歡和光明兩個超級騙子的對決，我們不會忘記那經典的場面，更不會忘記他們倆說的“我們誰也不會相信誰”那句話。這句話不僅是他們倆的心聲，在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當今社會上一部分人的心聲。

導演高明之處在于，《無極》不像《等待戈多》那樣平白，而是通過故事情節和人物的鮮明性格表現出來的。也不像某些影片或電視劇低調處理這個問題，從而造成一定的社會負面影響，而《無極》是以一種積極的態度對待信任危機的問題。導演從正反兩個人、兩個角度得出兩個結論。一個是不相信任何人是不會幸福的一通過無歡的口和行動表現出來的；一個是通過昆侖的誠信人格魅力表現出來的一誠信終會獲得好報。最為感人的是鬼狼通過昆侖誠信的影響，從一個貪生怕死的人轉變為英雄，進一步升華了影片的主題思想，使人們看到了誠信的希望。

2．愛情的困惑

也許真如滿神所預言的那樣，“你永遠得不到別人真心的愛，就算得到了也會馬上失去”。影片中，當無歡兵臨城下的時候，皇帝欲將傾城拱手相讓一為保命拋棄愛情；當光明將軍被部下邀請回去主持朝政的時候，他也不顧傾城的極力反對，滿面春風地拋下傾城而揚長而去一為權勢拋棄愛情。甚至作為正面人物的傾城本人也在愛情上表現了某種無奈，她既為報恩而愛光明，又含蓄地愛著昆侖。當昆侖和光明都受重傷的時候，她明確地知道了光明騙了她的愛情，還是在昆侖的催促下，趴在光明的身上欲哭無淚：“不要死，我們一起回家吧”，接著又號啕大哭、撕心裂肺。旋即在昆侖穿上救命的黑袍獲得新生后，偎依在昆侖的懷里，時光倒轉，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但是我們也不敢肯定地說她就找到了真愛，也不敢說他不是為了報恩而愛，至少我們覺得她有幾分的無奈。

這里導演也引入了一個積極的力量一昆侖，為我們指明了一條通往愛情的光明之路。他對傾城一見傾心，為了救傾城跳下懸崖，卻一直隱瞞事情真相，直到最后在審判庭上為了傾城幸福而救光明的時候才說出事情的經過，他的愛是那么深沉：在光明要死的時候，他催促傾城去安慰光明，并帶傾城一起穿越時空，他的愛又是多么廣博。所以他最終獲得了幸福愛情。

無論我們如何不愿接受，我們都不得不承認，傳統的愛情紐帶開始松懈。或許這只是一個歷史時間段的問題，但我們必須面對它、正視它。也許只能具有昆侖那種深沉、廣博的愛才能最終獲得真正的愛情。

正是《無極》運用了比較新穎的、多角度的敘事方法，才使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并有力地揭示了誠信、愛情等的深層社會現實問題，才富有意義。也正是它的敘事方法和所揭示出的社會現實問題，才使它的主題思想如此鮮明、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