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土地爺”侵吞國資三部曲

編者按：國土管理部門掌控著國家土地資源，被視為最易產生“小官大貪”的部門之一。本期我們刊登了兩篇有關“土地爺”的職務犯罪案件，反映了國土管理部門個別掌權者瘋狂私分、侵吞國有資產的問題，希望引起相關部門的警惕和重視。

2006年5月23日至25日，湖南省吉首市國土局原黨組書記、副局長楊祥云貪污案在湘西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法庭查明，楊祥云在任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伙同劉清芳和劉國瑞，三人共同貪污公款1495萬余元，是湘西自治州成立50年以來，涉案金額最大的職務犯罪案件。因案情重大，法庭宣布擇日宣判。

第一部曲：違法多征多賣土地擴充集體資產

楊祥云，1956年10月出生在湖南省吉首市一個農民家庭，他當過兵、種過地、擔任過村干部，后來不知怎么轉了干，當了吉首市萬溶江鄉國土所所長，后來又當上了吉首市國土局的黨委書記、副局長。

1992年，萬溶江鄉政府決定籌建吉首市國土房屋綜合開發公司萬溶江分公司，這年的11月28日該公司注冊成立，性質為集體所有制，行政上隸屬于萬溶江鄉政府，業務上受吉首市國土房屋綜合開發公司指導，主要業務是賣地、代征土地和代建工程。公司員工主要由萬溶江鄉國土所的工作人員組成，所長楊祥云兼任法人代表、經理，國土所的工作人員劉國瑞任副經理。公司另外還招聘了一個名叫劉清芳的女出納。最初的資金來源主要是個人集資和向銀行貸款。

萬溶江鄉政府當時之所以成立這個公司，是為了增加集體收入。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公司竟成了楊祥云等人中飽私囊的工具。

1998年，萬溶江鄉政府向吉首市政府提出，在其轄區內建一個溶江開發小區，并提議由萬溶江分公司負責開發。市政府表示同意，然而在市政府的決議還未形成之時，萬溶江分公司就迫不及待地以吉首市國土局的名義與萬溶江鄉的小溪橋村簽訂了征地138.39畝的協議書。1999年7月30日，吉首市政府召開常務會議，聽取了萬溶江鄉關于建設溶江開發小區的匯報，形成了《會議紀要》：“原則同意《溶江開發小區建設方案》，開發小區面積約120畝?！钡牵f溶江分公司卻在小溪橋村征了141.86畝土地，多征了20余畝。

另外，按照吉首市政府《會議紀要》的要求，萬溶江分公司在開發溶江小區時用于主干道、橋梁建設的土地，國土部門只能辦理36.13畝的土地出讓手續，然而在楊祥云的操控及催辦下，卻出讓了93.78畝，非法多賣土地57.65畝，使得576.5萬元的土地出讓金成了萬溶江分公司的資產。

第二部曲：重復出賣土地國有資產變成公司資產

2000年，吉首市乾州新區修建世紀大道，按照道路規劃，世紀大道與萬溶江分公司在小溪橋村的已征地溶江小區有近18畝土地重合，楊祥云明知有重合，卻仍然將重合部分的土地賣給乾州新區。之后，楊祥云通過小溪橋村，在2004年4月，為萬溶江分公司向乾州新區指揮部要了61.9萬余元的補償款。

2000年下半年，萬溶江分公司售給湘西自治州人民醫院41.6畝土地，其中有已賣給乾州新區的土地7.35畝，州人民醫院預付給了萬溶江分公司1200萬元。后來醫院嫌土地面積小要重新選址購地，但萬溶江分公司以對方違約為由未退回這1200萬元。2003年12月，萬溶江分公司更名為萬溶江開發有限公司，并以吉首市國土局的名義又出讓了這41.6畝土地給榮昌公司，因其中有乾州新區的7.35畝，使得萬溶江分公司因重復賣地而多得262.3萬余元。

2002年，湘西自治州外經局辦公樓和宿舍樓準備搬遷，州外經局副局長游弘找到楊祥云聯系購地事宜，楊表態出讓給外經局9.45畝土地，其中又有已賣給乾州新區的8.24畝土地。在此項交易中，楊祥云又重復賣了6.08畝土地，使得萬溶江開發有限公司多得款209.76萬元。2003年3月，正當州外經局在辦理購地手續時，有人發現州外經局等單位占用了乾州新區已征用的土地。此事由劉國瑞匯報后，楊祥云說此事由他出面處理，不要上報給乾州新區指揮部。

至此，僅在和州人民醫院和州外經局的土地牽扯中，楊祥云、劉國瑞就重復賣了乾州新區指揮部的13.45畝土地，得款472萬余元，成為萬溶江分公司的資產。

第三部曲：利用改制買斷公司千萬贓款打造“夫妻店”

除了重復出賣土地，楊祥云等人還在萬溶江分公司改制過程中，弄虛作假，以達到侵吞巨額國有資產的目的。

2001年1月，楊祥云被組織部門任命為吉首市國土局黨組書記、副局長，負責國土管理工作。2002年年初，楊祥云主持召開萬溶江國土所和萬溶江分公司政企分家會議，分家后的萬溶江分公司只留下劉國瑞和劉清芳兩人，楊祥云安排劉國瑞任公司經理，劉清芳任公司副經理。同時，楊祥云要求劉國瑞、劉清芳兩人出面，向鄉政府提出買斷萬溶江分公司的所有權。劉國瑞找了吉首市吉順會計師事務所對公司資產作了審計，《審計報告》顯示萬溶江分公司的資產有739萬元。楊祥云擔心公司資產過大，鄉黨委、鄉政府不同意買斷，便授意劉國瑞、劉清芳少報資產，多報公司困難。

2002年2月，萬溶江鄉黨委書記楊某、鄉長彭某聽取了劉國瑞、劉清芳關于買斷萬溶江分公司的匯報，楊祥云也參加會議，并強調公司困難、資金緊張，還就買斷價格與鄉政府談價。在此次會上，劉國瑞、劉清芳提供了一份虛假的、由楊祥云親自修改后打印出來的公司資產債務表。該表寫明萬溶江分公司負債28.5萬元。楊祥云、劉國瑞、劉清芳當時隱瞞的公司資產為：土地38.63畝，經評估價值為818.1738萬元；入公司財務賬的凈資產218.3343萬元。

2002年2月6日，萬溶江鄉政府同意以19萬元買斷萬溶江分公司的所有權，并與劉國瑞、劉清芳簽訂了買斷協議。這19萬元買斷費，劉國瑞和劉清芳各出了6.5萬元，還有6萬元由劉清芳從其保管的賬外賬中拿出來，作為公司其他人員出資。同年4月，楊祥云、劉國瑞、劉清芳三人從萬溶江分公司的凈資產中拿出755萬元，加上劉國瑞、劉清芳出的13萬元，合計768萬元注冊成立了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公司，劉國瑞任公司執行董事，劉清芳任公司總經理。企業經濟性質由集體所有制變更為股份制。

作為一名出納，劉清芳為什么能得到楊祥云的如此器重，一帆風順地得到提拔？原來，楊祥云早就垂涎于劉清芳的美貌。劉清芳當初被招聘進萬溶江分公司任出納時，還只有17歲，與楊祥云一直保持著較好的上下級關系。后來，楊祥云喜歡上了這位面容嬌美的女下屬，并處處關照著她。但楊祥云考慮自己有家有室，不可能與劉清芳結婚，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劉清芳同別人戀愛結婚。然而，楊祥云心有不甘，一直戀念著想與劉清芳搞婚外情。2001年3月，他終于如愿以償，與已婚的劉清芳在吉首市水電賓館第一次發生了性關系，以后便成了情人關系。

自從得到了劉清芳的芳心后，楊祥云便開始做起了財色雙收的黃粱美夢。2003年初，楊祥云向劉清芳提出結婚要求，并私下和劉清芳商量，讓她擔任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的董事長。2003年2月16日，楊祥云主持召開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股東大會，形成了3項決議：一、由劉國瑞代表萬溶江分公司，將該公司在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中的755萬元股份中的638萬元轉到劉清芳等人名下，其中轉到劉清芳名下570萬元；二、將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未分配的利潤38萬元轉增注冊資本，同時增作為劉清芳的股本；三、選舉劉清芳為公司董事長及法定代表人，劉國瑞為公司經理。

劉清芳擔任了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并成為控股股東后，楊祥云三番五次催促她快點與丈夫離婚，說如果不這樣做，公司便成了她與其丈夫的共同財產。2003年5月8日，劉清芳和丈夫離婚。

2003年5月26日，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再次召開股東大會，在楊祥云的授意安排下，劉國瑞代表萬溶江分公司，將該公司剩下的117萬元股本全部轉到劉清芳名下。2003年5月28日，楊祥云讓劉清芳提出申請，吉首市工商局將萬溶江分公司注銷。至此，原來這家集體企業便成了一個由劉清芳絕對控股、實際上是由楊祥云掌控的純民營公司。

擁有了數千萬資產后，楊祥云于2003年11月與妻子吳正秀協議離婚。次年3月，他和劉清芳辦理結婚登記，兩人從過去的男盜女娼變成了合法夫妻。這樣，萬溶江國土房屋綜合開發有限公司也就名正言順地變成了楊祥云和劉清芳的“夫妻店”。

編輯：盛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