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是訓練出來的

經驗、習性和動機被他稱為“創意三毒”，而《賴聲川的創意學》生動講授了如何將“三毒”轉化為“三智慧”的魔法。

暫且不論是由于靈感突現、惡作劇還是出于其他動機，當1961年曼佐尼把自己的大便封在90個罐頭里，作為“活雕塑（Living Sculpture）”來展出的時候，他也許想不到：歷經40年后，這個曾由他個人定義的“藝術品”，被英國的一家著名的美術館永久收藏，收購價格竟高達2.5萬美元。

這個似乎有些聳人聽聞的故事并非單純為了強調，所謂創意要如何地異于常人；而是，跳出習慣思維、沖破創意屏障對創意本身的重要意義。創意是外界的賜予還是來自人的內在？我們看到一些好的或者新鮮的創意，往往認為是創意人得到了巨大的靈感，仿佛靈感是從外面神奇地飛進大腦里的，但若果真如此，恐怕就不必學創意而要改學特異功能了。

在其個人的第一本專業著作《賴聲川的創意學》中，賴聲川突破了過去的創作風格，不再漫談劇場藝術，而是以多年累積的創作經驗與創意教學心得傾囊相授：第一，創意是可以“練”的；第二，我們需要從智慧打開整個創意，沖破屏障，用新的視角看世界。

賴聲川的創意學不是一般的“腦力激蕩”訓練，他首度以金字塔概念解釋創意形成脈絡的思考架構，認為所謂創意乃是“創”與“作”的有機連結，“創”是智慧，“作”是方法，創意就來自于智慧和方法，這二者正是創意金字塔的兩根支柱。佛法里有這樣一個簡單的說法，即要修行的話，智慧和方法二者缺一不可。但目前我們所有的學習似乎都集中“在方法上”，而“沒有在智慧上”。《賴聲川的創意學》側重在啟迪創意的智慧。

他欣欣然地對大家說，創意不單是藝術家們的專利，人人都有創意的能量，各行各業的人都可以學習、修煉，并借以改造工作、生活甚至自我！那么，創意是否可以通過人的大腦系統地組織、架構信息材料，生產出像樣的“創意”呢？金字塔的架構已層次分明地闡釋了創意的構成，那么通過修習，這似乎是可行的。但要提防的是，這個社會總是忙著將創意格式化，卻沒考慮到“創意是超越格式和既定框架的”，因此，創意雖可以學，但并非簡單地架構信息。我們大腦中被貼了無數個標簽，這些足以阻擋創意的暢行。

如何“創”的智慧與個人的經驗、習性、動機是休戚相關的。創作動機直接影響著作品最后的成分。對動機的發問，是賴聲川在他的創意學中尤其關注的基點。在他看來，動機的不同，決定了創意的深度和真正的價值所在。經驗、習性和動機被他稱為“創意三毒”，而《賴聲川的創意學》生動講授了如何將“三毒”轉化為“三智慧”的魔法。

這正是賴聲川的“創意金字塔”左半部分要傳達的意思：通過檢查動機，以及改變“如何看”的習慣，最終改變看世界的基地—自己。這讓我聯想到印度思想大師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誨，他曾告誡我們，“必須擯棄自己內心的權威，那些由自己的經驗所累積的意見、知識、觀念及理想”，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正如佛法認為“貪、嗔、癡”這三毒可以轉化為三種智慧一樣，賴聲川認為經驗、習性和動機這“創意三毒”經過調整轉化后，便能成為協助創意的三種智慧。而打通靈感和創意源泉之間的渠道，需要穿過許多障礙，才“得以讓內在的潛力與智慧綻放出來”。瓶頸與關口只是一線之隔，如果運作得當，能夠直接造就我們的創意，反之則成為阻擋創意萌發的屏障。

而“創意金字塔”的右邊，闡釋的則是創意的另一半——方法的問題。一項創意工程，實際上只有10%屬于“創”，而90%都屬于“作”，“作”意味著辛苦的工作。“創”雖然不容易，但創作的“作”才是經常讓創意工作者煩惱的。譬如，形式對于創意極其重要，而找到恰當的形式，關鍵在于創作者對于結構的認識。而結構其實就是一種空間的秩序，對這種空間秩序的組合力往往決定了作品成型后的魅力。實際上，在“創”的想象力和“作”的組合力之間存在著一種水乳交融的聯系，“作”的方法往往也隱藏著“創”的智慧。

李安說，窺探創意學的奧秘能夠“去除知識的障礙、啟發心智的能源”；余秋雨說，“創意是一種有跡可循的心靈過程”，這些印在書背上的溢美之辭確非虛夸，因我在流暢的閱讀中，遍處皆能尋得一種行而上的快感，行文的字里行間處處暗涌著佛法的某種博大和空靈境界，難怪登琨艷稱本書為“創意佛經般的創意學”。

在本書大陸版序言中，賴聲川所說的話也許值得我們尤其關注，雖然“多年的工作領域都是劇場和電影”，但本書在臺灣出版后引發的話題卻“多數在工商財經界發燒”。本書在大陸出版后仿佛也是一樣的：潘石屹與賴聲川在一個最重要的觀念上達成了一致，即：創意決不僅僅是技巧上的進步，如果不在精神上、在心靈上、在自我的改造與轉化上下工夫，創意永遠不會有太大的價值。“在創意產業中，沒有比原始創意產品更重要的東西。”賴聲川在書中的提問“如何創造創意產品本身”，也許是任何個人和組織最值得認真思考的問題。

在這個創新領袖發展的時代，不論是從事藝術工作、創意行業，還是工商界人士，尋求致勝之道，必得從內在注入更多的心思和創意。《賴聲川的創意學》作為國內第一本將創意規則化、步驟化的實用工具書，實是創意經濟時代之企業經理人、營銷廣告人的至尊寶。

【責任編輯 安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