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路上走著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稻草人站在田間:“我很渴,能給我水喝嗎?”
小女孩對媽媽說:“媽媽,稻草人說它渴了。”
“沒有可能,稻草人不喝水。”媽媽說。
“可我聽到了,媽媽.我們幫幫它吧!”
“我們還有很遠的路呢,快走啊!”
夜晚,小女孩總是想著稻草人干渴的表情,她睡不著。她裝上水,偷偷地上路了。小女孩走了一夜,在黎明時來到稻草人守衛的麥地,可是,稻草人不見了。
小女孩邊找邊喊:“稻草人,我來給你送水了!”
最后小女孩在一條小河里找到了躺在河水里的稻草人。河水流動著稻草人的破衣裳,稻草人被泡得浮腫的臉,小女孩把稻草人拉上岸邊,心疼地撫摸著它,喃喃地說:“對不起,稻草人……”
小女孩擰干稻草人的衣裳,和泡滿水分的臉,她給稻草人唱歌,河水閃動金光.和著小女孩的歌,一群群小鳥飛來了,落在小女孩和稻草人的中間,一起給稻草人唱歌。小魚在水面跳躍著輕打節拍。
田野上悠遠著美妙的童聲合唱:
一只只鳥兒,一條條小魚,一片片金黃的麥子,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跳舞的稻草人。
重要的東西
傍晚的人行道旁,堆放著一堆斷木頭,我看見,從間隙中散出一絲幽幽綠光,微弱地閃著。
每晚八時,都有一個老女人,來到木堆旁,撫摸著斷樹。她喃喃著什么,聲音細小溫柔。她每天都要在斷樹旁呆上半個小時。下雨下雪她都來,打著一把大紅傘,風景般地站在這里。
那微光照著她,她沒感到微光。很多市井的聲音蕩來蕩去,她聽不到這些聲音,她像一個雕塑,把時間雕塑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天,老女人不見了,她在固定的時間里不見了。那些平時總看見她的人,那些經過她的人,那些猜想她的人,覺得老女人帶走了什么……
她帶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提燈的盲人
一個提燈的盲人總是圍著我們轉來轉去。盲人在說:“世界真明亮啊!”他重復這句話。
“世界真明亮啊……”我總覺得他在說謊。
我走進一幅畫里,原來,這幅畫是一個大沙漏的偽裝。我的頭頂是流動的沙.我自己成了流沙,向下面流動的沙,我的下面還有人。
發現了一道門,我逃了進去,卻進入了另一處迷宮。又發現了一扇窗,我跳了出去,跳進了陰暗的地洞……
一個大蜘蛛在我身上結網,到處都是黑暗。
突然,提燈的盲人出現,我說:“這世界真明亮啊……”
黑暗的蛋清
一條幽暗的樓梯,向下漸隱。
感覺自己像小小的蛋黃,在巨大的蛋清里蠕動。一些蚊子在我頭頂說著陳舊的話。腳下,螞蟻列隊從兩旁經過。
前面,是一條蛇!只有上半身?
“你好,請問……”
蛇默然。
我又走了很久,我發現了那條蛇的半截尾巴正在一點點地挪動……沒有方向地挪動。
“你好,又見面了。”又遇到了那條只有上半身的蛇。
“我在那邊看到了你的另一半。”我說。
“你說什么?我從來沒有另一半。人們都這樣說。”
我對它講了剛才看到的,它,表情怪異.陷入了沉思。
它——那條只有上半身的蛇,突然大聲說:“我要回去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