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足而知榮辱

如何吸取傳統中的精華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服務？胡錦濤同志最近關于“八榮八恥”的談話為我們樹立了一個范例。這篇談話立足于現實，切中要害地回答了當前道德建設中的實際問題；既沒有割斷傳統，又沒有照搬傳統，對于古代傳統、五四傳統、革命傳統都有所繼承和發展。任何一種傳統都是復雜的結構，其中有精華也有糟粕，有仍然適時的東西也有已經過時的東西。必須立足于當前時代的高度對傳統的復雜內容認真細致地分析辨別，進而恰當地取舍。在“八榮八恥”中，“服務人民”、“艱苦奮斗”是對革命傳統的繼承，而“階級斗爭”這個重要的革命傳統并沒有繼承；“崇尚科學”是對五四傳統的繼承，而“打倒孔家店”這個重要的五四傳統并沒有繼承。在豐富而龐雜的古代傳統中，何取何舍，更是顯出了精心的斟酌。

在古代傳統和革命傳統中，往往把理想的圣賢品德當作普遍的社會公德來提倡。儒家先師認為“人皆可以為堯舜”，于是人人都應當以“內圣外王”為修養目標，都應當去致力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應當“殺身成仁”、“舍生取義”。我們革命隊伍里也曾經號召“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狠斗私字一閃念”，學雷鋒要做到“做好事不留姓名”。由于標準太高，不但廣大群眾很難做到，自稱和被稱為圣賢、導師的人也未必做到，這就難免流于形式，甚至誘發了一些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八榮八恥”接受了歷史的教訓，避免了高不可攀的弊端，每一項要求都切實可行。“榮”表示提倡的，這一端是有廣闊的開放性的上限；“恥”表示堅決反對的，這一端是不容動搖的下限。兩端合為一體就明確地提示了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例如，在群己關系上，“以服務人民為榮，以背離人民為恥”，顯然比“以大公無私為榮，以自私自利為恥”要切實可行；在人我關系上，“以團結互助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顯然比“以舍己為人為榮，以先己后人為恥”要切實可行。更耐人尋味的是在義利關系上，儒家總是把義和利對立起來，把“取義舍利、重義輕利”和“重利輕義、見利忘義”作為對應的兩端，而胡錦濤同志在“八榮八恥”中的提法卻是“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把“誠實守信”和“見利忘義”作為對應的兩端，兩端的內涵和外延較之通常的理解都更加豐富寬廣了。

“衣食足而知榮辱”的古諺是符合規律的概括，和美國學者馬斯洛的需要層次論是一致的。問題是“衣食足”以后，人們并不能普遍自動地樹立健康正確的榮辱觀。當前我國已開始從溫飽型社會向小康型社會過渡，但是人們的精神面貌卻參差不齊，既有為富而仁，也有為富不仁；一方面健康向上的道德力量在增長，另一方面“笑貧不笑娼”(笑清廉不笑腐敗)的歪風邪氣也在潛滋暗長。“八榮八恥”的提出順應了建設和諧社會的要求，道出了廣大群眾的心聲，使全社會積極的道德趨向有了共同的明確的便于操作的標桿和歸依，因此得到了熱烈響應。未成年人眼中的“十美十丑”行為征集評選活動已在山東省開展。各行各業必將按照“八榮八恥”的精神，結合專業和職責特點，形成行業公德和行為規范。

德治和法治不可分割，道德規范的落實和推行離不開法律的幫助。就說“以誠實守信為榮”吧，“誠實守信”當然包括說真話。平民百姓誰不愿意說真話呢？可是有時候說真話要受到權勢者的打擊報復，使人欲說真話而不敢，要使說真話成為風氣，必須首先使權勢者不敢打擊報復，這就不能不借助法律的威力了。

作者簡介：孟嘉，原名呂家鄉，男，1933年生于江蘇省沛縣，1949年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系。為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曾出版論著《詩潮·詩文·詩藝》、《品與思》，散文集《一朵喇叭花》、《溫暖與悲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