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小姑娘

八月的驕陽，把整個世界都烘烤得酷熱難耐，寬闊的城市中心廣場上的大型噴泉，將白色的水花拋向空中，陣陣微風吹來，細小的水珠向四周飄去，落在人們的臉上、身上，讓人們感到陣陣清涼。小孩子更是歡聲笑語，追逐嬉戲，穿梭在這片陽光下的清涼中。廣場旁邊樹陰下的長凳上坐滿了悠閑的人們，各種花色的和平鴿在廣場中一會兒飛起，一會兒落下，一會兒在廣場的上空盤旋。一派平和、安逸的景象。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悠揚的二胡聲，是劉文金先生的《豫北敘事曲》，演奏得如歌如訴，委婉動聽。顯然不是出自那些流浪江湖藝人之手，頗具專業水準，在我這個音樂愛好者的心中頓時引起了共鳴。好奇心驅使我不由得向那里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何路高人，竟然會在馬路廣場顯露自己的精湛技藝。

透過圍觀得的人群，我看到拉二胡的居然是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哦!原來是這樣。”我不由得笑了。有些學樂器孩子的家長，為了鍛煉孩子的膽量，提高孩子演奏時的心理承受能力，就鼓勵孩子到人多的地方去練習，以達到這樣的目的。走近一看，才發現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回事。那孩子坐在“馬扎”上，右手運弓柔韌而又剛勁，時而像高山流水，酣暢淋漓，時而像和風細雨，如泣如訴。左手在弦上上下飛舞，細心而有力，神情已完全融入曲子的情感之中。面前的地上擺著一張字跡稚嫩的“告示”，還有一個硬紙盒，里面有好多一角、五角、一元、兩元、五元、十元的錢，原來是個街頭賣藝的小姑娘。

“親愛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我是XX縣的五年級學生，因為爸爸打工受了重傷，無法供我繼續學習二胡和上學了，我不想輟學，想減輕家里的經濟負擔，想自己賺錢交學費，請大家幫幫我吧!“

還有一張香煙包裝盒的硬紙，上面寫滿了她能演奏的二胡曲名。我感到有些蹊蹺，心想：其中必有隱情。“難道她是被人支使出來賣藝賺錢的嗎?”“難道真是如那張紙上寫的那樣，家里遇到困難，需要救助嗎?”心里不由得嘀咕起來。現如今街頭擺攤子巧設計謀，騙取同情心，從而達到賺錢目的人很多。按這孩子的演奏水平來講，她肯定出自一位級別較高的老師之手，家長和老師是絕不會讓她出來賣藝賺錢的，也許……

曲子演奏完了，周圍的人報以熱烈的掌聲，只見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走過去一邊鼓掌一邊夸獎說：“拉得不錯，非常好!”蹲下和那小姑娘攀談起來。

那男子：“你學了幾年了?”

小姑娘：“五年。”

那男子：“你拉得這么好，是跟哪個老師學的呀?”

小姑娘：“是跟張XX老師學的。”

那男子：“噢!名師出高徒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我叫郝小霞。”

那男子：“哦!”隨后拿出二十元錢放進了那個紙盒，慢慢站了起來。小姑娘：“謝謝!你點哪首曲子?”

那男子：“隨便哪一首都行，我都愛聽!”說完就退到后面去了。“拉《江河水》。”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好的!”小姑娘答應了一聲就拉了起來。那凄涼的旋律，冰涼冰涼的，讓人在炎熱的夏季，也感到了嚴冬的寒冷。那男子悄悄退出人群，拿出了手機。

那男子：“喂!是張老師嗎?”

電話那頭：“噢!是老周啊!有什么事?”

那男子：“你有沒有一個叫郝小霞的學生?”

電話那頭：“有啊!是XX縣的，那丫頭很有天賦，拉得很不錯的，最近幾個禮拜都沒來上課了。”

那男子：“你這個狠心的家伙，你快來看看吧!你的學生在街頭拉《江河水》乞討呢!就是為了交學費。”

電話那頭：“啊?怎么會這樣?在哪兒呢?我馬上就來。”

那男人：“市中心廣場。”

本來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了，我原來想到飯館去吃點兒東西，一聽到那小女孩的老師要來，頓時就打消了去吃飯的念頭，也許一會兒就有好戲看了。

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了過來，張老師下了車，慢慢地走了過去。看著眼前的這個場景，頭一下就懵了，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個還沉浸在樂曲中的小女孩兒，鼻子酸酸的，緊閉著雙唇，努力克制住有點兒顫抖的身體。沒想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會因家遭遇不幸，而在街頭賣藝乞討，心里就像有無數根刺在亂扎，讓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師，感到了一種難以言狀的疼痛。“小霞!”張老師輕輕地走到她的背后，叫了她一聲。

“張老師!”小霞吃驚地站了起來。

“家里有困難，你給我說一聲呀，我會免你的學費的嘛!”張老師說著就把小霞手里的二胡拿過來，裝到了盒子里。

“張老師!”小霞哭了，“我想以后就不繼續學二胡了，媽媽的負擔太重了，我想自己掙上學的學費。”

“上學的學費我也給你出了。”張老師說著就要揭地下的那張“告示”。

“張老師!”小霞用手摁住那片紙，“我爸被摔成了重傷，我還要給爸爸掙醫療費呢!”這一句話雖然說的很輕，但卻像一根棍子，重重地打在張老師的頭上，他呆了，也被自己學生的行為深深的感動了。他明白，醫療費是個大問題。現在社會上流傳這樣一句話：社會三大貴，“上學”，“住房”，“醫療費”。前兩項還有個價碼，唯獨醫療費是個無底洞，交起費來沒完沒了。張老師收住了手，慢慢站了起來，摟過小霞的頭，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好孩子!難為你了，老師有責任幫你的。”強忍著的眼淚終于忍不住了，滴在了小霞烏黑的頭發上。說完從盒子里取出二胡，對周圍的人說：“我是小霞的老師，有責任幫助她度過難關，也希望更多的朋友伸出友愛之手，幫一幫她，今天，我就用二胡為大家演奏幾首樂曲，為她募捐，希望能得到各位朋友的支持。”人群中突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有一個人大聲說：“張老師是著名的二胡演奏家，我們支持你!”“謝謝!謝謝!謝謝!”張老師連連向聽眾鞠躬行禮。“現在我為大家演奏一首用歌曲《世界需要熱心腸》改編的二胡曲，希望大家多多捧場。”

那節奏明快旋律流暢的樂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大家隨著節奏拍手，我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這激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