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大口大口地喝著不加糖的咖啡,開始體會苦澀的味道擴散到全身每個細胞的感覺,開始整夜不睡,看著那張笑容甜美如幼童的相片……每逢這個時候,我都會拼命回憶著孑然在記憶中留下的烙痕,因為我害怕有一天會突然忘記那張曾經最熟悉的臉。
我開始回憶與孑然在一起的每個畫面,包括在冬天的早晨打電話去吵醒她,然后聽電話那邊懶洋洋的聲音,我的心里就像寒冷的冬天站在陽光下一樣溫暖。
孑然,你還記得那次你一個人坐車跑幾百公里來見我一面嗎?你不知道當你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有多高興,可看著你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時,我的心就疼得很厲害。我的眼前是你一個人孤單地坐在車上吐得昏天黑地的情景,雖然我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但一句話,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刻意偽裝的東西嘩啦啦地往下掉。
“我想你了。”大把大把的水分子凝結在空氣中。很小心地把孑然擁入懷中,那個夜晚我們一直坐在河邊的柳樹下面,孑然靠著我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我的淚就流了下來。
天亮了,孑然要走了,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身影,在風中飛揚的發絲掠過我的眼眸,鼻子中撲入一股青草特有的香味。我真的要失去孑然了,但終于什么也沒說。我微笑地看著她,然后揮手對她說再見。
一年前就是這樣對孑然揮手說再見,然后,就真的沒有再見面。
孑然,孑然,孑然……
告訴我,我該怎樣對你說再見,我真的要離開了,很遠,很遠,可能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
在黑色的蒼穹下,他轉身離去,那件與我相同的風衣灌滿了黑色的風。削瘦而孤單的身影讓我有種想流淚的沖動,言敘你知道嗎?你走得讓我刻骨銘心。
我慢慢地蹲下去,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潮濕的地面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水。言敘你真的傷著我的心了,當你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地像個孩子,你卻很平靜地告訴我:“對不起,孑然,我要走了。”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的笑容僵硬地凝固在空氣里,然后眼睛開始發酸,但死也要撐到底。言敘,我憑什么要為了你哭得顏面盡失?
“好啊!”我笑了,笑聲里一臉的無所謂。夜色在四周發出錦緞撕裂般的聲音。
然后,言敘就慌了,他說,孑然別這樣。我心想,這年頭怎么誰都只會說這句話。言敘,你知不知道你很殘酷,我哪里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啊!
言敘,是我不好嗎?告訴我你想要什么,你真的想要什么?我仍奢望能改變些什么。
我看到言敘眼中掠過一絲心疼,多么熟悉,不過以后再也不會出現了,我再也看不到了。
曾經為了見他一面一個人坐在車上吐得一塌糊涂的記憶也已冰冷,失去了價值。
水晶球在誰的手里,誰能告訴我,我究竟得到了什么。目光在冰冷的夜風中一寸一寸艱難前進,最終還是無法洞察。內心被撕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的同時,我聽見了憂傷從我的頭發上滑下來的聲音。
當那句醞釀了無數次,假設了無數種情景的話對孑然說出后,我看到了僵硬的笑容變為偽裝的輕松時,我就慌了,可我能做什么,我只能說孑然別這樣。
孑然的臉色暗淡了下來,看著我認真地說:言敘,是我不好嗎?告訴我你想要什么,你真的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有轉身離去。那件與孑然相同的黑色風衣是我帶走的惟一實實在在的東西。那些一起仰望天空的日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孑然,不是你不好。
如果老了,讓我們再次重逢,我將義無反顧地告訴你,我想要什么,我真的想要什么。
我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真的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