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驚鴻一瞥,一襲白衣的她從柳生眼前飄過,柳生便在哪一刻知道了什么叫刻骨鉻心。
“姑娘止步!”柳生失口叫道。那白衣少女輕轉回首,疑惑地望著眼前這個貴公子,柳生當下便神魂顛倒。那女子果真是:渾身雅艷,遍體嬌香,臉若蓮萼,唇似櫻桃,著實惹人愛憐。“在下柳誠心,敢問姑娘芳名?’那女子看到柳生神色已明白了八九分,嫣然一笑,道:“賤妾諱名,不足污了相公之耳,喚妾若蘭便可。”柳生只覺得眼前宛若百花齊放,大喜忙向前抓著若蘭的手道:“若蘭,若蘭,果真人若其名,氣質若蘭。”柳生將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呢喃,仿佛置身夢境。
自此柳生便與若蘭在這個歸樓朝夕相對,他二人形若夫妻,一個非君不嫁,一個非卿不娶,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倒也快活。轉眼數日已逝,那柳誠心乃上京趕考的秀才,家住在江南,門列貴族,父母給予他無限期望,誰知他迷戀風塵,考試時間已過仍不知回家,父母派人接他回去。那柳生銀兩已盡,只得與若蘭暫時分別。
橋邊,滿目蕭條。“相公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賤妾不求其它,只盼相公不要忘了賤妾。”若蘭淚流滿面,如一枝帶雨梨花,風托起她如雪衣袂,恍若神妃,柳生心如刀絞,緊握她的素手,無言。
風漸漸大了,只聽見衣服在風中的獵獵聲響,若蘭若隱若現的哭泣聲漸小,柳生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放在若蘭手中道:“若蘭,你等我!”揮淚轉身離去。
柳生回到家中,父母見兒子如此憔悴,嚇了一大跳,柳生跪在父母腳下痛哭流涕:“兒實不孝,讓二老如此費心,只因在京城偶遇一小姐,那小姐閉月差花之貌自不必說,我兩情投意合,心比金真,誰知那小姐門道中落,兒欲娶她,還望父母大人成全。”柳父柳母見兒子如此悲痛,想必那女子定是與他真心相愛,也不便阻撓,相顧一視,點了點頭,含淚抱著柳生道:“兒啊,你且去休息,婚煙大事,豈可兒戲?我們柳家雖非富可敵國,但為你辦一個體面的婚禮,還是綽綽有余的,我們盡快為你們趕制嫁妝,莫委屈了人家姑娘,京城距江南路途遙遠,你要小心。”柳生聽父母如此說來,深為自己的行為自責,但一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若蘭從此和她過著與世無爭夫唱婦隨的日子,心中更是激動不已。
柳生帶著嫁妝趕往京城,想著以往和若蘭在一起時的甜蜜,已忘了旅途的疲勞。“不歸樓,不歸樓,為了若蘭,我柳誠心再也不會步入這風塵花柳之地。”柳生心中默想,他不顧一路勞苦一到京城便帶著浩浩蕩蕩幾大車嫁妝趕往不歸樓。
不歸樓中,依如往昔般繁華。燕語呢喃,笑語連連。“若蘭呢?我的若蘭呢?”柳生不見若蘭,不禁大叫。“公子喚奴有何事?”樓上有人回應,柳生沖了上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若蘭正與一富家公子飲酒作樂,顧盼生輝,巧笑倩兮,柳生當下按住怒火。“或許是老鴇逼她的,我不在的這幾個月,她真受了不少苦。”眼淚欲垂,上前道:“若蘭,是我。”那若蘭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宛若他們初次見面。“公子可曾識得奴家?”柳生一顫,罷,罷,罷,終究是我欠她的,悲道:“若蘭,你真的不記得那個叫柳誠心的人了嗎?”“哼!”柳生簡直心入冰牢,他不相信眼前這冷如冰霜艷如桃花的人竟是幾個月前與他海誓山盟的若蘭。
柳生低頭看了看自己襤褸的衣衫憔悴的容顏,強壓怒火。“既然你已忘了我,那我的玉佩請還于我。”柳誠心還不死心,他相信那玉佩可以幫助若蘭記起他。若蘭從旁邊拉出一個大箱子,甩在他面前,怒道:“自己找。”打開箱子,柳誠心目瞪口呆,那箱子大大小小的都是玉佩,怎去分什么他的,別人的,在若蘭心中,自己和那些富貴公子哥有何區別,突然他仰天大笑:“我早該知煙花本輕浮,可憐我居然對你念念不忘,刻骨銘心的愛到頭來居然得到刻骨銘心的痛!”柳生喚人打開嫁妝,當著瞠目結舌的若蘭,將那綾羅綢緞一一撕碎,珠寶翡翠的碎片灑向天空,一把火燒了那個價值連城的衾被貂衣,然后飄然而去。若蘭自然后悔,但悔恨卻已遲。
愛已死情已無,苦苦的癡纏只會有痛,早知今日,那又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