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在南方的天空上,可看見一列橫跨銀河的巨大星座,那就是天蝎座。天蝎座的守護星是冥王星,守護神為統(tǒng)治地獄的冥王(或者也統(tǒng)治著冥王星)。(注:文中的“我”代表天蝎座;生命星那顆星均指冥王星;巖塊、塵土寓意時間。)
我不止一次地依偎在我生命星的懷抱里,它靜靜地摟著我,給我無言的撫慰。我站在生命星的邊緣,望著漫天紛飛的時間,翩躚地從我的生命星上空毫不留情地飄灑下來,緩慢而凌亂,讓人想起櫻花雨的模樣,每一片都落得凄凄婉婉……
真想就這樣靜靜依偎在它懷中,寧愿死去,不用再理凡人瑣事,不用再在夜里掙扎,不用再面對一張張隱忍的面孔,不用再過井然有序卻索然無味的生活……
可惜不行。
我還是得戴帶著面具生活。不同的場合,不同的面具。
緲緲的孤獨總在白駒過隙的面具生活中不經(jīng)意間肆無忌憚地闖來,好像漫天都是呼嘯的冰凌,滄桑的心也像被無名的利劍攔腰截斷,撕裂的聲音顫抖地吹響每個角落。我渾身哆嗦。
很多時候,我常常會因突襲而來的排山倒海的落寞而淚流滿面。我蹲下慢慢伸出手,抓起一把時間。我看著它。時間松軟的表層,讓青春的輪廓看起來柔和模糊。我握緊手,不想讓時間漏得那樣匆匆,但它并不對我有所眷念,輕輕地緩緩地在我手中飛散,消失。
由巖塊變?yōu)閴m土,時間的風化不禁使人潸然淚下。
后院的蹺蹺板上落滿了灰塵,撫摸之后,留下道道指痕。心里忽然就充滿寂寞。
然而我卻還記得往日這里的歡聲笑語……幾個天真無邪的小孩興奮地談論著那個讓我們心馳神往的大人世界,偶爾說到精彩處也會情不自禁地傻笑起來,然后徑自呆呆地沉浸在遐想之中……
可是,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的我跟小時候憧憬的長大后的自己有著南轅北轍的差異呢?為什么長大了反而學會了隱藏?是不是明白了現(xiàn)實的殘酷?兒時的夢都如殘花般凋零了嗎?在時光暖昧的嘆息中我不停地迫問,可誰又會給我答案呢?它那么模糊而又遙遠。無法解釋的失落感就這樣如漣漪一圈一圈地擴散著,蕩漾開去……
冥王,為什么時間的風化這樣讓我痛苦?是不是我害怕長大,不敢面對長大?
冥王微笑著,他摸著我柔軟的頭發(fā),孩子,你還小,別問那么多,快去睡吧!
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死心地說。
他望著我的那顆星嘆了一口氣,一言不發(fā)。
我失望地轉身,穿過漫天飛舞的風化的時間。我的心沉悶地顫動著。
我再次來到生命星的邊緣。漫天飄落的時間,如柳絮,紛紛揚揚地飄進我的瞳孔,蕩入我壓抑的心靈。我伸手去捉那觸手可及的時間,然而它卻對著我齜牙咧嘴,使我不寒而栗,心驚肉跳。那些時間忽然穿過指縫,刺痛了眼睛。
眨眼間已站在高三的尾巴上。旋轉在三點一線間,無暇顧及窗外的花開花落,笑聲也擱置在空中,只有時間帶來的真實而厚重的壓力才如此貼切、完美。
也許正像羅大佑唱的:流水它帶走了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就在那多愁善感中初次地回憶青春。
于是在夜深人靜時,總愛出門聽花的語言和花開的聲音。原來它在生長中也遭受著生活的灼傷,但是它生長過,奮斗過,奉獻過,最終花兒依然綻放。她的綻放是對時光的回報。
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蝴蝶銜走陽光,時間的顏色也從妖嬈中淡去……時光悄然更換著傷感的質地。
我依然在星的懷抱里依偎著,夢想著。我的夢里持續(xù)著那場凄婉的櫻花雨,淅淅瀝瀝飛成一句句的永恒。或許,我痛苦,不是因為我不敢面對,而是還不懂成長的真諦吧。人成長和蛻變的過程是漫長的,要想不再痛苦,只有不斷努力,付出行動,抓住時間的尾巴。
慢慢地清醒,扯斷了夢境的線——我醒了。
然后,邁開大步,離開。
冥王在我身后露出淡淡的微笑。
(指導老師:吳其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