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消費毀了生活

說清楚美國男子比爾·塔倫的身份可不容易。他自稱是一名“牧師”，“傳道”內容卻是“過度消費害人論”;外人覺得他是演員，他自己卻認為他所從事的不僅僅是表演藝術。當媒體和追隨者將他評為“平民英雄”時，一批知名商家和反對者卻把他當成避之不及的“搗蛋鬼”。是時代先鋒，還是嘩眾取寵？活動家比爾·塔倫和他的“停止購物”組織似乎并不在意外界評價，他們只想通過特殊的行為方式告訴美國乃至世界眾多“購物狂”:過度消費害處多，換種活法也挺好。

驅魔:呼吁人們扔掉信用卡

在美國、歐洲等地，打出“反對過度消費”旗幟的人士不在少數，而像“停止購物”組織者比爾這樣特立獨行的卻不多見。過去近10年中，這位年過半百仍精力充沛的活動家一直以“比利牧師”的角色駐留在公眾視野中。他將“停止購物”組織的大本營安扎在紐約這座大都市，每個月都要舉行一次集會活動，向參與者高聲講解過度消費的種種弊端。這位假戲真唱的“牧師”先生還將一系列“反消費”行為稱為“驅魔”之舉，呼吁人們扔掉信用卡，坦白自己以往的過度消費“罪行”。

“停止購物”組織的與眾不同之處，還在于其“寓教于樂”的宣傳模式。如今，比爾正率領一支由30余人組成的“唱詩班”前往歐洲許多地區演出和演講，向人們推廣反對過度消費的理念。這樣做的初衷，如比爾本人所言，是讓人們意識到消費主義在全球泛濫這一“極其尷尬的現狀”，并希望能夠采取一些行動。

1950年出生于密西根的比爾，成長在荷蘭裔家庭，他似乎從小就頗具叛逆精神。童年時，比爾總和家長唱反調，青春期沒少“離家出走”，20歲出頭時就已經依靠搭便車橫跨了大半個美國。

是什么事情激發他創建“停止購物”組織？比爾回憶說，他當初作為演員來到紐約發展，卻日益發覺當地的舞臺藝術似乎逐漸偏離藝術初衷，變成只是為吸引游客而存在的形式。1997年夏天，比爾加入了一些民間組織的游行隊伍，抗議紐約地方政府當時為扶植旅游業而出臺的一些舉措。比爾第一次感受到“高聲吶喊”的力量，并由此引發了扮演“比利牧師”大聲宣講過度消費弊端的念頭。

星巴克也頭疼:如果遇見比爾……

如果你認為“停止購物”組織不過是唱唱抒情歌、溫和地說教兩句，那就大錯特錯了。“停止購物”組織的有些宣傳舉措可是相當具有“震撼力”的。在他們眼中，過度消費不僅是個人行為，也不僅是一個簡單問題，而是與經濟全球化、貿易不平等、資源浪費等一連串問題相關聯的。因而，這一組織將主要矛頭直指一些全球連鎖的商業巨擘。

比爾和同伴經常出現在星巴克咖啡店、迪士尼商店、沃爾瑪超市等知名企業的連鎖店中，在或深情或高亢的音樂中通過語言或文字，號召顧客抵制購買這些連鎖店的產品，驅除過度消費的“心魔”。

這些吸引眼球的行為顯然沒少讓這些商店的經營者們頭疼。以星巴克為例，其高層不得不于2003年向麾下的全美所有連鎖店發出一份備忘錄，題為《如果在我的店里遇見“比利牧師”，我該怎么辦？》。

得知此事，比爾索性直接把這個標題拿來作為自己第一本書的名字。這本書于2003年出版后，《觀察家報》評價比爾為“天生的英雄”。打出反過度消費旗幟的加拿大知名雜志《廣告克星》則寫道，比爾在過去數年中投入大部分精力于這項事業，“不僅是一種行為，而且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比爾也為自己的“生活方式”付出了不小代價。他曾因為“妨礙法律所允許的經營行為”而在洛杉磯監獄里呆了3天，跟警察和法院更是沒少打交道。比爾還被勒令與全球各地星巴克連鎖店保持20米以上的距離。

盡管比爾強調說自己的作為已經不僅是藝術行為，但他還是因自己特殊的“行為藝術”而獲得2004年美國“AHN大獎”。頒獎詞點評說，比爾是藝術家中甘冒風險走進公眾視野并敢于發表重要聲明的典范，讓人們意識到過度浪費資源的問題，重新審視自我價值，“是社會良性發展的催化劑”。

美國“反消費”團體多，半年不買新東西也能過

從時間和影響力角度而言，“停止購物”組織還是歐美等國家反對過度消費隊伍中的“小字輩”。“無消費日”活動稱得上個中翹楚。

“無消費日”自1992年起由《廣告克星》雜志創辦人卡勒·拉森所設立。 拉森深感人們在節日期間大肆消費，早已背離“感恩、惜福”的節日精神，因此，為抵制甚囂塵上的過度消費文化，拉森將“無消費日”定在11月末美國、加拿大感恩節后的一天，即當地零售業黃金檔期剛開始的日子。拉森認為，過度消費對人們的心理影響極為深遠，他鼓勵人們在自主的簡樸生活中尋找自我價值。“嘗試一下，在24小時中，擺脫金錢的束縛，聽從心的聲音——那種感覺太美妙了。”他還倡導人們拒絕廣告等促銷活動的誘惑，多以交換、借用、分享現有物資的方式來取代購物。

經過10多年的發展，“無消費日”活動的影響正日益擴大。在8.5萬個反過度消費團體的積極推動下，去年已有歐洲、北美洲、亞洲、大洋洲乃至中東地區數十個國家及地區的數百萬普通人參與其中。

以日本為例，“無消費日”活動在日本已開展7年，去年日本各地準備了眾多相關活動。大阪在公園舉辦野餐會，京都在阪急百貨店前舉辦免費美食節。在東京以西的府中市，“樹獺俱樂部”現場演示如何用再生紙做效率手冊。而那些為了不花錢窩在家中的人，則可以一整天看《探索》頻道免費節目。

事實上，面對近乎洶涌的消費大潮，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過度消費的弊端，即使在美國這樣的消費大國也不例外。兩年前，舊金山大約50多名教師、工程師、企業主管等專業人士組成了名為“契約”的反過度消費團體。一開始，因為厭倦了總是把一大堆用不上的東西買回家，他們集體發誓6個月內不買任何新東西。今年初，“契約”組織的成員又宣布了2006年的新目標——整年不買新東西（除必要的食品、內衣、醫藥和安全類用品外）。如今，這一組織成員擁有一個共同的博客，每個月聚會一次，以確保各自遵守約定。至于日常必需品，他們會到舊貨商店、跳蚤市場、二手貨拍賣網等地去“淘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