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文系畢業,揣著碩土學位,我豪情萬丈地來到某縣委,成了名小秘書,可是初為“小蜜”,很多地方還是不懂得人情世故,故被人尊稱為“傻秘”。
位置不清
上班沒幾天,就有人議論我:“這小秘可真牛B,才來幾天,就跟領導平起平坐了。”
我莫名其妙,給了劉副書記的司機小黃一包好煙,他才啟發我說:“上次跟劉副下鄉,是不是你搶先上車,坐到前排司機的右側?”
“是,劉副坐車愛坐后排,”我解釋說,“前面一次下基層,我幫劉副書記打開前排車門,結果他自己坐到了后排,我讓了半天,他硬是不到前排,白白耽誤時間。”
“不懂吧?那次坐爛中巴,劉副書記當然不坐前排,丟面子啊!上次坐豪華三菱,劉副書記要坐前排的,你卻搶到前排坐下顯擺。這樣子,人家怎么想?”
我恍然大悟,下鄉坐車都有如此的學問啊?我太淺薄了,還不如初中沒畢業的司機小黃懂事。
順序不明
從此我時刻注意,惟恐做傻事,可還是有人談論我:“這個傻秘,越來越牛,想當領導的領導了。”
怎么回事?我想不通。招待所的服務員小麗吃了我的冰淇淋,提醒說:“那天,你拿本雜志給大家看,上面有篇文章是你和張副書記合寫的,對吧?”
“沒錯。”
“你想,文章的署名,你排在張副書記前面,別人會怎么看啊?”小麗一字一頓地說。
我醒悟過來了,自己署名沒搞對,那篇文章是我一個人寫的,送張副書記閱不過是以示尊重,那時他把個“好”字改成了“不錯”,我想討好他,就在作者欄里加上他的名字,文章發表后我還到處宣揚,沒料到為此遭人非議,真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理解不對
李老板要求張副書記辦事,所以他請張副吃飯,我是跟著作陪。“筷子一舉,可以可以”。李老板這個人精,等張副夾了塊最愛的山珍放進嘴時,才提要求,講出想辦的事,果然張副閉著眼咂巴著嘴說:“可以可以。”所以李老板找我蓋章時,我就幫他把事辦了。
沒想到事情過后,張副卻大發雷霆,臭罵我,說我不經他同意就亂辦事。我嚅嚅而語:“那時吃飯,你不是說可以可以嗎?”張副更氣了:“你是怎么想的?當時我說可以,是說廚師手藝可以,菜的味道可以,不是說可以給他辦,知道嗎?”
時間不當
李副書記的秘書寫的報道見報了,說李副工作積極不畏艱辛,累出一身病,為此遭到李副的青睞。我跟著也寫一篇,說張副書記工作積極不畏艱辛,累出一身病,還加一點說張副書記帶病堅持工作。我的報道也見報了,我不由沾沾自喜。
誰知張副并不領我的情,對我反而更加看不順眼,我以為是張副這人不喜歡別人拍他馬屁。直到那天斗酒,我幫李副的秘書喝了三大杯,他才拍拍我的肩膀說:“傻秘,寫報道也要搞準時間,李副年老將退,我說他工作得累出病來,以后好多報些藥費。張副年富力強,你說他病,會影響他扶正的,不罵你算好了。”
真假不分
我們部要評一名先進,選上了名利雙收,大家為此爭執不休。吵個不停,李副書記進來了,他嘻皮笑臉地開玩笑:“選我老婆算了,到時我拿獎金請客。”見大家一愣,他補充說:“逗你們玩的,別當真。”我深知李副是想緩和一下緊張氣氛,誰不知道李副的老婆請了病假,一年到頭不上班,能評先進嗎?可投票時,就我一個人沒投她的票。當時,大伙看我的目光怪怪的,我才知道李副不是逗笑,是說真的。
給先進頒獎那天上午,李副把800元獎金裝入口袋,滿面春風地告訴大伙:“說話算話,中午在富貴酒店門口會合,我代表老婆請客!”大伙也都點頭答應:“好,中午十二點,準時。”吸取上次的教訓,我把這些話銘記在心,可中午我在富貴酒店門口等到下午上班,同事們的鬼影都沒見一個。莫非改了地方?但我又不敢為此事打電話問李副。
上班時我問同事怎么回事?他們全笑了:“傻秘,李副開玩笑,你還當真了?”說得我無地自容。
下午下班前,李副又進了我們辦公室,笑哈哈地:“明天休息,我小舅的表弟入住新房,大家要幫忙搬家啊,中午到富貴酒店吃飯,有力出力,還要有錢出錢哦。”他小舅的表弟遷新居,干我們屁事啊?李副又開玩笑了,我想。
當晚我上了一通宵網,次日,睡夢中我被電話驚醒,我們部長在電話里咬牙切齒地批我:“行啊你,主管副書記小舅的表弟遷新居,你不幫忙搬家也就算了,紅包也不送一個,不想在縣委混了?”
李副這次不是開玩笑?我蒙了。
(摘自《中外書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