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陜線“茶馬古道”探秘

于文 中國國際茶文化研究會的顧問。1940年出生于陜西老茶區(qū)紫陽縣，生在茶區(qū)，長在茶區(qū)，他一生的志愿是教書育人并當個好作家。1994年，丁文推出《中國茶道》一書，界定“茶道”概念，創(chuàng)建“茶道學(xué)”，此書先后4次再版并傳播到海外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此后10年間，他先后出版了《茶乘》、《大唐茶文化》、《陸羽大觀》、《茶魂》等書，共計176萬宇。

人們一提“茶馬古道”，就以為是在云南。實際上，在陜西寧強縣，去有一條“茶馬古棧道”，名叫金牛道。它的歷史比其他茶馬古道都要久遠。千百年來，在這條“茶馬古道”上，人們源源不斷將蜀茶運到陜西，成就了一段茶葉傳奇。

甲申年春茶飄香時節(jié)，陜西茶人聯(lián)誼會的負責人韓興海先生，去陜南茶鄉(xiāng)采風時，有幸在寧強縣發(fā)現(xiàn)了中國古代開鑿的金牛道“茶馬古棧道蜀門遺址”，揭開這條古道的神秘面紗。今天，讓我們一起重走這條已經(jīng)荒蕪的另版“茶馬古道”，重溫千年來那段艱險歷程。

茶馬古道有很多條，最出名莫過于滇藏與川藏的茶馬古道，但若論年代，則應(yīng)數(shù)川陜線“茶馬古道”，這條古道名為金牛道，是中國歷史上最古老的茶馬古道。

金牛道，當?shù)厝朔Q之為石牛道，全長約1200多里，貫穿川陜。元朝以來，又稱蜀棧、南棧。甲申年春，陜西茶人聯(lián)誼會負責人韓興海先生，去陜南茶鄉(xiāng)采風時，在寧強縣發(fā)現(xiàn)了中國古代開鑿的金牛道“茶馬古棧道蜀門遺址”。

2004年4月18日，韓興海再次與中華茶人聯(lián)誼會會員、寧強縣農(nóng)業(yè)局局長丁振華以及殷開鮮等人，爬山涉水來到了寧強縣與四川廣元交界的關(guān)溝村草皮山南崖，海拔約為900米以上的山腰之間，他們仔細勘探，發(fā)現(xiàn)此處山石曾經(jīng)人工鑿開，猶如深谷，高數(shù)十米，約展臂之寬，設(shè)有石門掩擋，可起到“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作用。石道上還留有碎壞的石塊，馬踏的蹄窩，腳夫“打杵”留下的印記，還有南崖面上的柱痕和風雨侵蝕得難以辨清的文圖，時隱時現(xiàn)，這就是金牛茶馬古棧道蜀門遺址保留較好的一段。

今天談起金牛道，不得不說到歷史上一個貪心的蜀王。蜀路之難，古來都有記載。史載秦惠王時，蜀王不降秦，秦惠王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后，蜀人見之，以為牛能大便金。蜀王貪之即發(fā)卒千人，領(lǐng)五丁力士拖牛，道乃得通。后秦惠王遣兵從金牛道伐蜀，蜀亡。

金牛道的開鑿除了軍事上的意義，也給古代的商品貿(mào)易帶來了繁榮。由于川、陜、甘、青歷史千余年的茶馬互市，金牛道成為大西北最重要的茶馬古道。

“茶馬互市”始于唐代，宋、明、清幾朝定為“國策”，如《明史·茶課》所云：“番人嗜乳酪，不得茶，則困以病。故唐宋以來，行以茶易馬法，用制羌戎，而明制猶密。有官茶，有商茶，皆貯邊易馬。”

在千余年里的茶馬互市中，無論從軍事角度講還是從商貿(mào)角度講，陜西都是朝廷軍事上的前沿陣地、橋頭堡和商貿(mào)

交易中心、物資集散地，它的戰(zhàn)略地位舉足重輕。

歷史上的茶馬互市有多大規(guī)模呢?就以南宋為例，李心傳撰《建炎以來朝野雜記·蜀茶》記載，朝廷每年要從大西北和西藏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那里換回12994匹良馬，以裝備朝廷的軍隊，萬余馬匹得要多少斤茶葉呢?按每匹80斤的平均數(shù)，茶葉的流通量在百萬斤以上。川陜間茶葉、馬匹的往來，金牛道是無法繞過的必經(jīng)之途。

蜀茶入陜一個最大的難題是運輸問題。當時擔任運茶工作的是“成都路士兵”、“雇人夫”或者“稅戶前往”。這樣巨大的運輸量不可能全憑人背肩扛，馬馱車拉是必然的選擇。

朱元璋的駙馬歐陽倫從四川走私茶葉用的運輸工具就是馬拉大車，明人何孟春《余冬序錄摘抄內(nèi)外篇》載：“洪武中，……駙馬歐陽倫奉命西使，以巴茶私出境貨鬻”。歐陽倫一次走私就是50輛，官家沿金牛道由川入陜大規(guī)模運輸茶葉的場面，雖不如由川西入藏的“山間鈴響馬幫來”富有詩意和民族風情，但十分壯觀的場面也使那條茶馬古道黯然失色。

清代較前朝遜色，清朝前期每年需要馬11088匹，后又增加2000匹，共13088匹，需要茶葉百萬斤之巨，涉及陜西七府一廳，蜀茶入陜的運輸量不比前朝，但也十分可觀。

于是，千百年來，數(shù)額巨大的蜀茶通過金牛道源源不絕地北運陜西，然后用騾馬馱、小車拉或腳夫背扛，運往朝廷設(shè)在陜西、甘肅和青海的茶馬交易市場，換回朝廷所需的馬匹。

讓我們閉目遐想，歷史上的金牛古道是多么地繁忙！與進藏的那條名聞遐邇的茶馬古道風情雖異，但肩負著更為重要的職責，規(guī)模也更為壯觀，也更具官辦色彩。

歲月流逝，數(shù)百年過去了，如今秦蜀天塹變通途。雖然駝鈴消逝了，馬幫改行了，但茶香仍在，這一切始終難從歷史的長河里消失，而且愈來愈清晰地顯現(xiàn)在當代人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