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民國時期的新聞漫畫

漫畫最早源于英國，隨后風靡于全球。20世紀初期隨留日學生的回國將之傳播至我國內地，并迅速為報刊媒體所接納。20世紀中國漫畫的開端是伴隨著近代沿海地區城市新聞出版業的勃興而展開的。早期畫報、畫刊是漫畫藝術最為普遍、最直接、最為有效的流通載體。所謂“諧畫、滑稽畫、諷刺畫”是漫畫這一繪畫樣式的早期名稱。

新聞漫畫是指用漫畫的形式報道新聞或者評論新聞的一種報道方式，又稱為政治漫畫、評論漫畫、社論漫畫、政治諷刺畫等。由此可見，新聞漫畫是緊密聯系時事政治、畫外有聲的，它將作者的觀點視角通過圖畫宋體現。我國著名資深老漫畫家英韜說：“新聞漫畫是漫畫中帶有較強的新聞性的一個品種，它與漫畫的關系類似馬和動物的關系，馬是動物，但并不是所有的動物都是馬。新聞漫畫是漫畫的一種，不能等同于漫畫。”盡管新聞漫畫并不是現實的真正寫照，缺乏直接性的視覺沖擊，但是新聞漫畫通過一定程度的夸張、敘述與評議的相互結合，與其他新聞報道方式相比較更為鮮明和有力。受眾欣賞新聞漫畫作品特有一種輕松感覺。讀者在欣賞漫畫時猶如猜謎語，意會而不言傳。名家們的妙筆生花，風姿各異，意味精深，使得新聞漫畫帶有某種不可避免的“荒誕性”，含義中帶有哲學氣味，通過虛構的現實性表達現實主義的意念。

民國新聞漫畫的社會效果是顯著的，新聞漫畫用畫筆描繪出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國時事艱險、民眾苦難、統治黑暗，在中國社會轉型期的重要時刻留下了珍貴的一筆。

一、民國新聞漫畫發展概述

據不完全統計，清末民國初期年間出版畫報達70余種。這些畫報刊載大量漫畫作品，題材廣泛，內容豐富，而且形式多樣，種類繁多，前期有何劍士(《時事畫報》、《真相畫報》、《真賞畫報》)、錢病鶴(《民立報》)、馬星馳(《新聞報》)、沈伯塵(《神州日報》)等人，后期則有豐子愷(《東方》雜志)、葉淺予(《上海漫畫——王先生》)、張樂平、華君武等人。他們社會閱歷豐富、繪畫技巧純熟，在強烈的愛國精神感召下，他們用敏銳獨到的政治視角，從各個角度運用漫畫這一繪畫形式揭露舊中國的政治腐敗和社會黑暗，鞭撻丑陋社會頑疾，譏諷舊的封建習俗，間接宣傳了自由民主的思想，展現了社會原貌，在啟迪國民、團結群眾、打擊丑惡等方面發揮了巨大作用。

著名漫畫家黃士英的《中國漫畫發展史》一文將中國漫畫發展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維新運動至辛亥革命；

第一階段，百四運動時期軍1920年；

第三階段，五卅慘案的革命文學時期至1926年；

第四階段，九一八事變的，民族復興時期至1932年：

在印刷范疇內又可以劃分為四個時代，即木版手工印刷時代、石印時代、銅版鉛印時代和橡皮版印刷時代：

1875年外國傳教士在上海創辦《小孩月報》，沒有新聞，發行量小，影響并不大。《申報》于1884年增辦中國第一份時事畫報《點石齋畫報》。《點石齋畫報》是旬刊，每冊僅8頁，內容多系新聞，也有不少傳奇志異，所有插圖均系名畫家吳友如等親手繪制。吳友如還自己創辦《飛影閣畫報》旬刊，內容以新聞為主，均出自吳手，印刷相當精美。《點石齋畫報》新聞性很強，所刊載有關上海市井生活的新聞漫畫，比較逼真，但是一些報道外地、外國事件的新聞畫，則純屬向壁虛構。《申報》在《點石齋畫報》創刊啟事中宣稱：“本館新創畫報，特請善畫名手選擇新聞可驚可喜之事，繪制成圖，并附事略，由點石齋印刷：”“可驚可喜”四字奠定了早期新聞漫畫的特點。《點石齋畫報》成為中國畫報真正的始祖。及至民國初年，隨著近代新聞報刊的崛起，漫畫在報刊上牢牢占據了一定位置。1903年上海《俄事警聞》刊登的《時局圖》，是中國目前已知的最早的報刊漫畫。清末的《新聞報》、民國初的《大共和日報》、《神州日報》、《亞洲日報》、《民立報》等復刊中均有新聞諷刺漫畫蹤跡。如1909年5月，于右任創辦的《民呼日報》，言論激烈更甚于早先1907年創辦的《神州日報》，重視漫畫，經常用漫畫形式譏諷時政。晚期著名漫畫家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葉淺予的《王先生》先在報上連載，然后發行單行本。

民國新聞漫畫的繁榮期是與清末民初兩次國人辦報高潮同軌的，第二次辦報高潮時期是民國新聞漫畫的頂峰，抗戰期間漫畫界為配合統一戰線作出了巨大貢獻。

二、民國新聞漫畫引發的風波

1909年，《湖北日報》刊登湖北學生向炎生所作漫畫《石龍》、《怪獸圖》，諷刺湖廣總督陳燮龍和鄂軍統制張彪，諷刺陳燮龍是條石龍，附加的題詞寫道：“這石龍，真無用，低頭伏處南山洞；鎮日高拱不動，圖廢地方香火奉。雖有王爺撐腰也是空，勿怪事事由人弄。”諷刺張彪的漫畫則是一只似虎似貓的動物，附加的題詞是：“似彪非彪，似虎非虎，不文不武，怪物一條。因牝而食，與獐同槽，恃洞護身，為國之妖：”結果報社被湖北巡警道查封，經理鄭江灝和漫畫作者被捕，作者一直被關押到武昌起義之后才出獄。

1913年6月24日，漢口《震旦民報》用漫畫的形式攻擊諷刺袁世凱、黎元洪，隨即便被查封，編輯野馬、鄧狂言和漫畫作者何鐵華被捕，押往武昌。野馬、何鐵華被殺，鄧狂言死于獄中。

1914年3月24日，北京京師警察廳憲警前往化石橋日本人主辦的《順天日報》，企圖扣押當天報紙，遭到拒絕。據當時報紙記載，之所以被扣押是因為該報刊登了譏諷袁世凱的漫畫。

三、關于漫畫的理論探討

魯迅在五四運動前夕的《新青年》雜志上已經提出諷刺畫應當針砭社會的痼疾，指出明確的方向，引導立論鮮明的漫畫理論，并在《漫談“漫畫”》一文中指出：“漫畫的第一件緊要事是誠實”，并認為漫畫最普遍的方法是“夸張”，但不是“胡鬧”。

1925年，隨著豐子愷的“子愷漫畫”在《文學周刊》上刊出，中國美術界正式開始使用“漫畫”這個名稱。豐子愷認為漫畫按照藝術手法可以分為諷刺漫畫、宣傳漫畫、感想漫畫。按照漫畫題材可以分為民生自然、詩趣山水。豐子愷的漫畫作品《某種教師》諷刺民國初年教育界的弊端，將教師的腦袋畫成留聲機，喻其只會照本宣科；《元旦游行》是對1948年元旦“反饑餓，反內戰大游行”的素描；《不需戎衣有淚痕》是典型的抗戰宣傳漫畫。然而新聞漫畫的定義似乎并不介于二者之間：這是因為新聞漫畫取材更為廣泛，新聞學定義下的新聞本身的內容是以新聞價值作為判斷標準。事實是否能夠構成新聞，不但遵循新聞定義，更要考量新聞價值因素。這同樣適用于新聞漫畫。

此外，豐子愷還認為漫畫的夸張可以分為內容的夸張：漫畫以表達過分的意見，荒唐可笑到極致而使讀者不誤為真；外形的夸張：形狀的特征在繪畫技巧上的張顯。漫畫這種繪畫藝術形式一旦披上政治宣傳的外套，即能發揮巨大作用。如用宣傳來完全取代漫畫藝術的原始性質，其效果恰恰相反。“文化大革命”時期的宣傳漫畫生命力的萎縮就是一個現實的例子。

1921年，中國共產黨登上中國歷史舞臺，成為未來中國的主導力量。這時期，蘇聯《鱷魚》雜志對于中國革命漫畫影響十分深遠。

1937年抗戰爆發，中國左翼漫畫家在上海成立漫畫界救亡協會，出版《救亡漫畫》，積極宣傳抗戰。1937年8月，由葉淺予、張樂平等漫畫家組成漫畫宣傳隊，到全國各地宣傳抗戰，并在周恩來、郭沫若直接指導下出版《抗戰漫畫》，團結全國人民積極抗戰。

民國時期已經成為歷史，始于民國的中國新聞漫畫正以它頑強的生命力，發揮著更大作用。而今天，主流報刊大多都開設新聞漫畫欄目，在取材、畫風上都已經有了很大變化，不變的還是新聞漫畫的精髓——辛辣中的微笑和沉思。網絡新聞媒體也不甘示弱，在網絡這個虛擬空間，新聞漫畫不再受篇幅的限制，有了更大的展示空間。電視媒體一度嘗試新聞漫畫配上解說，早已開始新聞動漫的制作與發布，這無疑豐富了新聞報道的體裁方式。而這些新穎生動的新聞表現形式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公正、真實、迅捷地報道真相，傳播真理。

[注釋及參考書目]：

①唐蘇春：《新聞漫畫漫談》，《青年記者》2003(8)。

(作者單位：西南政法大學)

編校：楊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