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那天我去看了《東京審判》,這似乎是一個有點奇怪的巧合,但我并不是故意的。下午5點10分,杭城正下著大雨,偌大的放映廳里連我在內只有寥寥幾個人,感覺有點冷清。
在《東京審判》中,我沒有看出明顯的電影特征,如果希區柯克先生還能看到這部電影的話。估計會比較郁悶。影片中所有的場景都是淡入淡出的,就像審判中的那一個個問題與問題、問題與回答、回答與回答之間的連接一樣——畫面慢慢淡出,黑屏,留出給人思考的時間。一開始我還有點新奇,但后來發現高群書導演似乎把它作為一成不變的連接方式時,就覺得把它當成紀錄片來看更妥當。
影片有兩條發展線,一條毋庸置疑是關于審判,還有一條是關于家庭的:曾志偉、朱孝天、林熙蕾、謝君豪搭起了一個戰后的日本家庭,一些無知的日本平民對中國人充滿了誤解和仇恨。一些有良知的日本人對中國人有著理解與支持,兩方不斷沖突,最后家破人亡……應該說,這條家庭線是必要的,但相對于審判線來說,顯得遜色很多。朱孝天和林熙蕾好像沒做什么,謝君豪演的哥哥比較引人矚目:弟弟在中國戰場上戰死,他把一切憤怒都投向了中國人,以及那些幫助中國人的日本人。他的表演很瘋狂,但很到位,令人無法忘記。很遺憾,曾志偉扮演的日本退役軍人有點“過”了,看他一會哭一會下跪說:“我們日本人認錯了。”導演的用意可能是想體現其懦弱和后悔,但在藝術表現上太直接,效果適得其反。
還是回過頭來說說“審判”這條線吧,看電影的時候,我的眼睛一直很酸很疼。自從《The Pianist》在幾年前把我徹底地征服以后,之后看到“華沙”“波蘭”“奧斯威辛”這樣的字眼都會讓我感到壓抑。在高一的歷史課上,老師“殘忍”地放了《南京大屠殺》的錄像,我悄悄地從座位上滑下去,鉆到桌子底下一個人郁悶。那是我記事以來最沉重的一堂課。《東京審判》似乎又是這樣的一堂歷史課——從東條英機到土肥原賢二,從皇姑屯事件到南京大屠殺,從日本戰敗到甲級戰犯最終被處以極刑……影片完完全全地將一段真實的歷史陳述下來,更可貴的是,其中沒有說教的色彩。影片一開始似乎就奠定了它會將歷史展現得淋漓盡致的基調,從梅汝璈竭力爭取到自己在法官席上應有的地位(更是國格的爭取),再到他那雙逼著證人不得不講真話的眼睛,最后到11位大法官投票,以6:5決定對東條英機等甲級戰犯執行死刑后他才有的釋然的神色,可以說梅法官就是《東京審判》中的靈魂。
然而最終被判處死刑的7名日軍戰犯并沒有謝罪,他們振振有辭地認為自己保全了大和民族的尊嚴。總檢察官詢問東條英機:“如果在今天被宣布無罪釋放獲得自由,你們還會不會對以前在中國犯下的滔天罪行津津樂道,還會不會繼續回到那片土地上去燒殺搶掠……”他的答案是:“是!”這是影片最令我震驚的地方。影片結束后播放字幕,最后一條顯示東條英機等戰犯牌位供放在靖國神社。對照近年來小泉頻繁參拜靖國神社等所作所為,心情豈能不沉重?我突然發現,審判如果只是針對罪行本身,那是遠遠不夠的——你可以審判一個人的行為,卻很難審判他的心;你可以把他一時打倒,但有朝一日他照樣會“回到那片土地上燒殺搶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