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細(xì)石,便是一個大障礙;一絲清風(fēng),便是一次大搖撼;一只小螞蟻,每天都堅持著漫長的旅途。” —阿拉伯諺語

出發(fā)
每個人都生活在無可奈何之中,只不過是無奈的程度不同。2005年止塵在家蝸居半年有余,一日秋高氣爽,止塵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戶外攝影既是相隨半生的癮,也是周期發(fā)作的病。喧囂逆耳,紅塵刺眼,利祿煩心,該出去走一走了。
準(zhǔn)備好相機,收拾好行囊,跨上相隨多年的摩托車,在勸挽與壯行聲中,摩托車絕塵西向。
快進
摩托車在山西、陜西、寧夏、甘肅境內(nèi)很少停下,晉陜一衣帶水,風(fēng)景不殊,山川相類。在行程中,何時快,何時慢;何時走,何時停,我聽命于摩托車,摩托車又聽命于背包中的相機。摩托車半日即越陜東西兩境,進入甘肅。甘肅形狀似如意東西橫陳,陜西則似玉帶,南北擺設(shè),所以越陜半日,而穿隴一日尚不足,無奈在甘中逗留一夜。
初識
進入青海地界已是第三天的事了,由東向西進入青海同時也意味著進入了柴達(dá)木盆地。廣義上的柴達(dá)木盆地,位于昆侖山、阿爾金山和祁連山之間。在地理版圖上占去了青海省版圖的大部。在到柴達(dá)木之前,我只是從唐詩中知道古人形容柴達(dá)木為“瀚海闌干”,意思是空曠無邊的不毛之地。
騎車駛出西寧,我親眼見到了書中的柴達(dá)木。摩托車在國道上以每小時九十公里的速度前行,漸行漸遠(yuǎn),一個多小時之后,終于再也感不到半點城市的氣息。
頭頂是如罐如蓋的穹廬,腳下是直抵天際的公路,眼前是遼闊豐茂的草野和可望而不可及的群山。
在駛出天峻一百多公里路段,終于看到了一處牧民的帳篷,而且恰巧碰到一大群出牧的羊群,更巧的是在止塵停車凝神的空當(dāng)兒,身后傳來了摩托車的轟鳴聲,剛架好相機,一位藏民身穿紅色藏袍,駕駛一輛紅色摩托車倏然而過,像一支紅色的箭飛向正在穿越公路的羊群。按照我們的視覺習(xí)慣,會常識地判斷摩托車距離羊群有七百米遠(yuǎn),但是在被稱為無邊瀚海的柴達(dá)木,實際距離應(yīng)在兩千米以上。
柴達(dá)木的山色無論是白,無論是褐,無論是紅,色調(diào)都純正得讓搞了近三十年攝影的止塵耳目一新。所有的山看起來很近,但是真要走到山跟前,有時得讓摩托車疾馳整整一天。
初識柴達(dá)木,它已從視覺常識上給了我以震撼。
融入
由東向西,駕乘一輛摩托車穿行柴達(dá)木,對年逾半百的止塵來說是一次心靈的洗禮。
駛出德令哈,真正讓我和他的相機見證感受了生命頑強,天高地迥,造化神奇等等以往從未有過的深切體會,這些詞語對于沒有穿越過柴達(dá)木的人來說不可能有真正震撼心靈的認(rèn)識。試想一下,一輛摩托車在筆直千里的公路上飛奔,枯黃的草向柴達(dá)木顯示著它們微弱游絲而頑強不止的生命氣息;離開草場再向西,路旁滿眼都是一簇簇血紅的沙生植物,它們的鮮血染遍通體,向嚴(yán)峻的生存條件訴說著無言的抗?fàn)帯T偻鳎襁_(dá)木更加無情,地表干脆見不到一絲植被,滿眼的山丘、礫石、遠(yuǎn)山,無鳥、無獸,人跡罕至。與廣袤曠野相守望著的只有藍(lán)天、白云、紅日、冷月了。莫非柴達(dá)木的本意真的是拒絕生命的么?
在途中,如果有一碗水,我愿意不考慮代價去喝它。但當(dāng)你碰到可以提供水的牧民,他們又分文不收,條件僅僅是同他們多說幾句話。在浩淼無邊的柴達(dá)木,在拒絕生命的柴達(dá)木,人也成了一個異數(shù)。望著籠蓋四野的蒼穹,心隨一塵不染的云彩游動。何謂天地?何謂存亡?何謂勝負(fù)?何謂貴賤?我無問,天地?zé)o答。
極目四野,于無邊的寧靜之中獨覺己心喧囂,人也好,螞蟻也好,都抱著許多的目的奔忙勞碌于生命之途,都不曾想不違本心地走在生命之途,正是生命的普眾價值。佛語死生困頓最為精妙,中州少林寺大雄寶殿聯(lián):達(dá)摩碰壁而面壁問壁呵壁敲壁破壁壁立三千大世界;佛法成空卻住空行空悟空育空化空,空觀萬劫恒河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