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之錯

沙　舟

班主任讓孩子帶口信給父親，下午去學校面見他。父親以為孩子犯了什么錯，虎著臉問孩子：“你在學校闖禍了?”

“沒有”。

“是不是考試不及格?”

“上次考試卷您簽過字，語文93分，數學98分。”

“是不是跟同學打架了?”

“我從不跟人打架，這一點您知道。”“是不是頂撞了老師?”“我?我怎敢頂撞老師!”

“那班主任為啥叫我去見他?”父親如此問。

孩子一臉迷惑：“我怎么會知道。”

父親緊鎖眉頭，一支煙接一支煙兇抽，琢磨孩子的班主任究竟因何要見他，是求他辦事?可他一沒權二沒錢，能求他辦啥事；是求他干家務?他不是管工、木工、電工，也幫不上啥忙……父親絞盡腦汁，始終想不透徹。

下午，父親走進孩子班主任辦公室，屁股剛挨著椅子，班主任便問：“你的孩子怎么那么愛放屁?”

“這有啥不合適嗎?”父親很驚奇，對這個問題不知如何回答好。

班主任說：“你的孩子每節課必放一個屁，而且屁聲很大，引得其他孩子跟著放屁哄笑，破壞了班里的秩序。我讓你做家長的來，就是要與你談這個問題。”

父親面色發訕，摸出煙抽出一支敬給班主任。班主任抬手擋住：“我不會抽。”父親縮回手，將煙噙到自己嘴上，欲劃火柴，班主任制止他：“為了給孩子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校園內不準抽煙”。父親很知趣，從嘴上取下煙插入包裝盒內。

班主任盯著父親問：“你孩子如此愛放屁，是否有遺傳?”

“這跟遺傳好像沒關系，我不經常……放。”父親有點難以啟齒。

“那孩子是否有病?”

“我從報上看到過，說屁人人會放，不放屁的人倒要生病。”

“不管怎么說，你孩子愛放屁總是個壞毛病，得讓他徹底改掉，不然……”

父親心里一直矛盾著，他認為孩子放個屁，咋會給班里造成破壞性的影響。

沉默一會兒，班主任變換了口氣，他說：“我們做老師的，不是絕對不準學生放屁，只是不要弄出聲音來。”

“咋的才能做到放屁無聲?”父親天真地問。

班主任不加思考地說：“要是有屁真憋不住，用手扒住半拉屁股，收腹屏息，將屁慢慢放出來，便不會弄出聲響。這個方法很靈，我上學的時候使過。”

父親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班主任的話，就說：“這樣放出的屁，雖然沒有了響聲，卻仍是臭的，還是會影響其他孩子。”

“所以我今天跟你談的目的，就是讓你幫助你孩子改掉放屁的壞毛病。”

“那到底咋的能讓孩子改掉放屁的壞毛病?”

班主任略有所思后說：“不論什么都愛走順路，放屁也一樣，老放老有，如果有屁硬憋住不放，它就像堵住的河水，會改道而行……”

“你是說，要是把屁硬憋住，它就會改道從嘴里出來?”父親接口說。

班主任有些不高興了，口吻變得生硬，頗有責備意味：“你這人咋這么說話，屁怎能從嘴里出來!我的意思是說，硬憋住屁不放，久而久之就不放屁了。”

“老師，這是不是你的經驗?”父親不禁又問。

班主任白了父親一眼，未言語。他瞅瞅腕子上的手表說：“就談到這里吧，過會兒我還有課。總之，你回去無論生何法子，一定得讓你的孩子改掉放屁的壞毛病”。

父親走出班主任辦公室，回頭望著辦公室的紫色房門，嘴里嘟嘟嚷囔：“常言道，管天管地，管不住放屁，現在連放屁也受管制，真夠難為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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