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劇團”拒絕馬賽克

楊　江　蘇　婧

這個劇團走進了資中縣城、省城成都，還走進了中央電視臺的演播大廳。感染者們以高調亮相，毫不隱晦自己的身份。

公民鎮上還有一個被國內外廣泛稱奇的“艾滋劇團”，成員清一色由艾滋病感染者組成，堪稱全球首創。

在距離長明茶館1公里外的公路邊有一套新建的3層農家別墅，看起來相當闊氣，“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劉艷平說。

25歲的魏婷正站在門口的水泥地織毛衣，她把我們領到屋后，見到了正在喂豬的33歲的丈夫李彬。夫妻倆都是“艾滋劇團”的成員。那位凄慘辭世的李孝清，正是李彬的父親。

“我是賣血感染的，等發現時，已經和魏婷結了婚。當初并不知道性傳播途徑，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魏婷后來生了孩子，一次檢查時發現已經被我傳染上了。”李彬至今仍覺愧疚。

李彬回憶說，父親李孝清當年在成都就醫，一個樓面的人全跑光了，只有他一個病人，記者采訪時連話筒都要用紗布裹上厚厚一層。李孝清死后，李彬目睹父親的遭遇，起初一直隱瞞感染的身份。2002年，他開始發病，“我以為都快死了”。

這時中英項目在當地開展，“公開身份是有現實考慮的，為的就是活命，得到政府救助”。

縣畜牧局送給了李彬夫婦一對豬仔，就是靠這對豬仔，他們得以翻身，從村里搬到鎮上，租用一間廢棄的教室辦起了養豬場，又從隔壁縣市販賣豬仔到資中賣。

“有時候一個月就有七八千元收入。”李彬說。資中后來爆發了豬鏈球菌疫情，豬仔生意受到重創，李彬又做起了水果種植生意。

2004年，李彬夫婦花費12萬元建了現在這套農家別墅。“錢一部分是賺的，一部分是向親朋好友借的，大家都很幫忙。”魏婷說，喬遷新居那天，親朋好友來了十幾桌，“沒有人忌諱我們是感染者而不敢吃飯。”

采訪時，李彬7歲的兒子坐在一邊不吭聲，“這房就是想留給他的”。李彬帶著我們來到二樓，看了全新的組合音響和組合家具。屋子一角還有一個碗具消毒柜，為的是防止兒子在日常生活中因為不小心而感染病毒。

2004年，魏婷在縣城出車禍，血流滿地，面對救助她的人群，她奮力大喊：請你們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碰我的血，我是一名艾滋病毒攜帶者。

到了醫院，魏婷直接讓前來救治的醫生回避，她報出縣醫院專門救助艾滋病感染者的醫生名字，要求護士去叫。這個場景后來被多次搬上“艾滋劇團”的舞臺，由魏婷以及其他感染者親自扮演。

“劇團的節目都是來自感染者的親歷，他們用自己感染病毒、遭遇歧視以及后來的生產自救的實例走上街頭普及艾滋病防治知識。”李英中介紹。

劇團在公民鎮公開演出的當天下著小雨，前來觀看的群眾圍滿了場地，面對眾多的媒體，艾滋劇團的感染者們大聲疾呼：請不要把我們的面孔用馬賽克處理，我們要向全社會宣傳艾滋病的知識。

這個劇團后來走進了資中縣城、省城成都，還走進了中央電視臺的演播大廳。感染者們高調亮相。除了“艾滋劇團”的演出，他們還拍攝了自己的生活照片在省內外公開展示。

“以這種形式宣傳艾滋病防治知識，這在世界范圍內是一個創舉，改變了艾滋病感染者躲躲閃閃的形象。”李英中評價。

項目辦官員表示，由于歧視，只有33.3%的感染者公開了自己的身份，在公開身份之后，超過92%的人遭受過周圍人的遠離與嫌棄。“艾滋劇團”的這些成員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和病情，對有效地控制艾滋病毒攜帶者在日常生活中不經意傳染起到了積極作用。

4年來，由于發病，劇團內的個別成員已經離開人世。但魏婷表示，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堅持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