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肝寶貝

我是看著你將我一點一點地吃進你的肚子里啊。從此我將化為你的血液，永遠流淌在你的身體里了，親愛的，我終于成了你一世的心肝寶貝了。

一

上班沒多久，他就聽到手機響，拿出來一看，是妻子打來的，他不想接，就掐斷了。可電話又響起，好像知道他不想接，偏要他接，他抬頭看了一下，同事都奇怪地看著他。

他終于還是接了：“喂。”

“我同意離婚，不過有一個要求。”妻子開口就是這句話。

“好，你說。”謝天謝地，她終于同意了。

“大后天是我的生日，希望你能回來陪我吃晚飯，之后我們各走各的路。”

“行，我大后天回來。”他想了一會兒，答應了。

掛了電話后，他心里輕松多了，耗時一個多月的離婚戰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想到這兒他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妻子在家再怎么鬧，畢竟還是沒鬧到他公司來，沒讓他在同事面前丟臉，讀過些書的人還是不同的。他打算大后天回去時對她好一點，怎么說也是夫妻一場，好聚好散最好。

二

周五下班后，他去市場買了一些提子，妻子喜歡吃。他沒用鑰匙開門而是按的門鈴，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要這樣？門開了，妻子身穿一件白襯衣，一條碎花短裙，頭發是扎了一個馬尾。一照面，看到她這樣的打扮，時間好像倒退了回去。活脫脫面前的她是他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甚至她臉上也年輕了許多，和十年前見她時一模一樣。

“回來了？”妻子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膠袋。“你休息一會，很快就好了。” 妻子轉身進了廚房。

他換了拖鞋，坐到沙發上坐，若有所思，妻子怎么看上去這么年輕？還穿著那身衣服？

記得十年前在大學里，他和同學打完籃球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不知對其中一位同學說了什么，那位同學就追著他打，他邊跑邊回頭依然和同學斗嘴。砰的一聲，他感覺自己撞上人了，看到一位女同學坐在地上，痛得直出氣。

他蹲下來將她扶起身。看她樣子，長得還真不錯，他立刻很殷勤地問有沒有事，并自告奮勇地要送她回宿舍。她可能也實在是被撞痛了，也沒反對他送。就這樣他們認識了。后來畢業她隨他到了這個城市而沒回到父母身邊。最初幾年的辛苦過去了，他能干肯吃苦，終于事有所成，順理成章地結婚了。想趁年輕多干點事，他們約好不急于要孩子，過幾年再說。

他不停地忙，出席各種約會，穿梭于不同的人之間，奔波在大小場合里。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常常回去時她已經睡著了，而一早大家又忙著出門而少了交流。他想她會理解的。妻子是那種將什么事都喜歡放在心里的，看他回家越來越晚，話也說不上幾句，也干脆不說了。

在他的各種應酬中，他認識了現在的女朋友，這女孩開朗熱情，總是笑個不停。跟她在一起，讓他感覺很放松，也很開心，他幾乎不費什么事就和這女孩好上了。有時晚了他也懶得回家直接睡在了女孩那兒。他在外夜不歸宿，開始妻子還很傷心，希望他珍惜他們的家。說多了他覺得她很煩，怎么女人一結婚就成了這樣？沒了當初那份伶俐？甚至連打扮都忘了似的。當那女孩提出要和他結婚時，他考慮了一下，也覺得和妻子是無法再生活下去了，于是他回家對她提出了離婚。

想到這，他也有些感慨，畢竟他們在一起十年了，她對他好，怎么說也是自己變了心。愛情要走了是什么也擋不住的，他決定今晚對她好些。

三

“可以吃飯了。”妻子的聲音又響起來。

他起身進了飯廳，妻子又換了一身穿著，這身穿著讓他很眼熟，可一下想不起來。連她的頭發也變了，變成了一頭卷發，像剛從發廊里做好頭發出來一樣。他一下想起來了，她這身穿著正好是當初他們去登記結婚那天穿的，而她的樣子也與剛開門時不同了些，又似大了幾歲，正是他們結婚時的樣。可是她的頭發怎么能做到一會直一會卷？這一會的工夫她也來不及啊。

他雖然疑惑但還是沒開口問，女人的名堂多，問了也白問。

他坐了下來，一看餐桌上，菜式雖不多，但看上去還是挺豐盛的，他沒話找話說：“做了什么好吃的？”他知妻子的做飯水平，從開始時什么也不會到后來做得很有水準，她也知他喜歡吃什么。

妻子說：“吃吧，都是你喜歡的，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飯，希望你能多吃點。”

他不想接她的這個話題，于是端起了碗。

“這是爆炒肝，這是紅燒肉，這是小炒腸，還有這是麻辣血旺，這湯嘛，是我用心做的。”“嗯。”他邊答邊吃，妻子這幾道菜還真是做得不錯。吃了一會他發現妻子并沒有動筷子，就說：“你也吃啊。”“行，等一會，我給你拿點酒。”

妻子起身從冰箱里拿來了幾聽啤酒和一支紅酒，給他用杯子倒上了紅酒，而她自己則喝啤酒。

“星期一我和你去離婚，你將協議寫好，我簽字就行。”

他口里邊吃邊含糊地應著，他不知可以說點什么，生怕說了什么讓她不高興又鬧起來，搞得大家不愉快，可不說點什么好像又不對。

“不管將來怎么樣，你有什么事就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行。”

“希望你理解，我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嗯，對，沒辦法，別說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酒也不知不覺喝了不少，他有些醉意了，他發現妻子好像沒吃東西，又問：“你怎么不吃點？不餓？”“是，我不餓，看你吃也一樣。”

“今晚別走了，好嗎？”妻子問道。

他遲疑了，看著妻子那期待的目光，他最終點了點頭。

四

吃完飯，他們也沒離開餐桌，就這樣坐著說了許多話，說到了以前，說到了他們曾經是多么的相愛。漸漸的仿佛回到了他們新婚時，心里被柔情蜜意充滿著，燈光下妻子也越看越美，還有一種不真實的妖艷。

后來說累了，他拉起妻子的手就朝臥室走去，妻子掙脫了他的手，說她去洗洗，讓他先上床。他衣服沒脫就躺倒在床上，鼻中聞到一陣濃濃的香氣。蒙眬中他感覺到妻子為他脫了衣服，又拿著毛巾幫他擦拭。

不知睡了多久，他覺得尿急醒了，起身去了衛生間，回到臥室時，看見妻子沒有睡，穿著一套非常性感的睡衣靠在床沿。借著微弱的光線，妻子看上去美得不像真人，也不是平時那種怨婦樣。他撲上去摟住了她，手腳并用，那一夜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之后他心滿意足地睡去，心里閃過一絲念頭，其實自己的妻子也不差啊，自己何必搞那么多事，不如好好跟她談談，讓她保持現在的樣子，他們也能過下去的。

五

頭很痛，他醒來時覺得頭痛如裂，一看表快八點了，糟了，上班要遲到了，妻子也不叫醒自己。在衛生間里洗漱時，他才想起這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他出了衛生間，每個房間看了看，不見妻子的人影，奇怪，大清早她能上哪兒？他又進到臥室準備將被子整理好再走，以后怕也不會再回到這了。

臥室里的香氣依然很濃，昨天吃飯時怎么會沒發覺？不對，香氣中還夾著其他味，仔細聞一下，似乎是血腥味。家里怎么會有血腥味？不會有什么不對吧？他嚇了一跳，四處查看，陽臺、衣柜、桌下，到處都沒什么東西啊。可那股血腥味卻越來越重，他不知該找哪？妻子又上哪去了？家里為什么會有這種味道？他到床邊坐，腳無意中碰到了床板，床板一下脫開了，嚇了他一跳。

他起身蹲到床邊想看怎么回事，席夢思床下面都不是空的，至少有一圈板圍著，現在圍住的板脫開了。沒錯，味道就是從床下傳來的，他干脆趴下，看是不是有老鼠之類的死在下面了，一看，是他妻子。

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下，他嚇壞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壯著膽將妻子拉出來，妻子已經冰涼，看來早已死了。她身上沒穿任何東西，只有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他驚魂未定，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這怎么可能？昨晚才一起吃的飯，還一起上的床。

他定了定神兒，從妻子手中將信抽出來，就坐在地上展開了信。

親愛的：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不知你會不會為我難過？又會不會為我而流淚？不過你會不會我都不知道了，也不在乎了，其實當你提出要和我離婚時，我的心就死了。心死了，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親愛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年輕，我們那么相愛，你一直叫我心肝寶貝，說我是你一世的心肝寶貝。我也以為我們會一直相愛到老，沒想到才短短十年時間，你的心就已經不再。沒關系，我還是要做你一世的心肝寶貝，親愛的，你不是說昨天我做的飯好吃嗎？那幾樣菜分別是用我的心、肝、肉、腸、血液做成的。看著你吃得那么開心，吃了那么多，我真的非常高興，我是看著你將我一點一點地吃進你的肚子里啊。從此我將化為你的血液，永遠流淌在你的身體里了，親愛的，我終于成了你一世的心肝寶貝了。

你的妻

看完后，他立即將信放下看妻子的身體，她肚子上真的有一條很長的疤，扒開看，五臟全沒了，他狂喊一聲昏了過去。再醒來已是黃昏了，他覺得惡心想吐，可再沒東西讓他能吐出來，已經全部消化了，他忍住恐懼報警。呆呆地等著警察上門。

之后一系列的處理后事，經警方證實，妻子確實是自殺，且死亡到他發現時已經超過一天。只是都納悶她的五臟呢？問他也白問，他完全像沒有了靈魂一樣，和白癡沒什么兩樣。說來說去都是那句話：“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是我一生一世的心肝寶貝……”

編輯/麗穎 E－mail：cccp197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