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中間業務的風險及防范

近年來，銀行在傳統業務競爭激烈、市場趨于飽和的情況下，都把中間業務視為銀行發展和利潤來源的重要增長點。各家銀行不僅大力發展傳統中間業務，如國內外結算、外匯資金交易、銀行卡和代收代付業務，而且積極介入新興的中間業務領域。中資銀行開辦的中間業務成為銀行業務中的生力軍，但在發展中間業務時，應洞悉其潛在的巨大風險，否則不利于保持其健康發展。

中間業務風險分析

2001年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商業銀行中間業務暫行規定》為中間業務所下的定義是，“不構成商業銀行表內資產、表內負債，形成銀行非利息收入的業務”。實際上，銀行的中間業務概念往往超過這一范圍。

以貿易融資業務為例，這被許多銀行列為中間業務的范疇，其中免保證金進口開證、非融資類的保理業務不占用銀行的資金，屬于比較典型的中間業務。但是占用銀行資金的進、出口押匯業務往往也被列入中間業務的范疇，有些銀行甚至將打包貸款、保理融資、福費廷等業務都列入中間業務的行列。再以外匯轉貸款為例，外匯轉貸款通常分為三類項目，由于第一、二類項目具有政府背景，還款風險非常小，因此列為中間業務比較合適。但是第三類項目完全依靠借款人的實力和項目的現金流，其風險與普通貸款風險相當，由于期限長，風險尚且高于流動資金貸款，基本等同于固定資產貸款。中間業務外延的擴大必然造成風險的增加。概括起來，中間業務的風險主要分為以下幾種：

資金風險。如同貸款一樣，各種依托于中間業務的融資行為必然存在資金無法回收的風險，即使是不構成表內資產、表內負債的中間業務，其存在的風險有時絲毫不亞于表內資產風險。僅以近年來“異軍突起”的銀行墊款就可略窺一斑。墊款是指銀行在客戶無力支付到期款項的情況下，被迫以自有資金代為支付的行為。由于銀行是被動地代為支付，而且客戶的無力支付往往不是由于暫時性的資金周轉困難，往往是在經營管理陷入困境、財務狀況惡化的情況下發生的。因此，墊款在銀行中被列為不良資產。墊款包括銀行承兌匯票墊款、信用證墊款、銀行保函墊款和外匯轉貸款墊款等等。對外開立銀行承兌匯票、信用證和銀行保函，如果要求客戶存入全額保證金，本來無資金風險可言，有時出于發展業務的目的，對有些資信狀況良好的客戶，在開立時可以不存或者是少存保證金，到付款期如果客戶無理或者無力支付，銀行只能以自有資金墊付，形成墊款。

政策風險。雖然我國外匯管制有所放松，但在經常性項目和資本性項目用匯方面仍有許多規定，在信用證開立、銀行保函開立等方面有許多限制政策，銀行不能因為沒有資金風險就貿然開展業務。

以資金風險和操作風險最小的結匯業務為例，仍然存在著一定的政策風險。近年來，在利益的驅使下，大量來路不明的外匯資金涌入中國，豪賭人民幣升值。這些資金往往先辦理結匯，然后在境內尋找投資機會，如進入證券市場或者是房地產市場，待人民幣升值后再購匯匯出。由此可見，套利者的第一步行動往往是外匯資金結匯。為了遏制這種情況，國家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2005年5月17日，國家外匯管理局發布了《關于現階段完善出口預收貨款和轉口貿易收匯管理有關問題的通知》（匯發[2005]33號）文，明確規定：對于單筆等值20萬（含20萬）美元以上的境外匯款，包括預收貨款、轉口貿易收匯、境外匯款指示中明確入經常項目外匯結算賬戶或者是結匯入人民幣賬戶，但銀行根據匯款指示又無法判斷具體交易性質的款項，銀行應將其轉入由銀行為收款人開立的專項外匯賬戶—待結匯賬戶。待結匯賬戶資金可以匯出境外，但是結匯用于境內支付時，需要將結匯后的人民幣資金直接匯往國內的供貨商，而不是放入收款人自己的人民幣賬戶。如此一來，極大地限制了套利者，這些套利者就千方百計地在銀行尋找機會辦理結匯，如果銀行工作人員沒有嚴格的政策觀念，僅僅因為沒有資金風險就為套利者辦理了結匯并放入其自有賬戶，必然釀成政策風險。

操作風險。許多中間業務屬于技術、知識密集型業務，這些業務往往伴隨著較高的操作風險。以國際結算和外匯資金業務為例，如在出口信用證審單中，沒有及時發現單據中存在的不符點，在被國外拒付后，客戶無法及時收匯，甚至成為壞賬，必然給客戶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如果客戶在銀行辦理了出口押匯，在該客戶無力還款的情況下，必然形成銀行的不良資產。

信譽風險。中間業務體現了一家銀行的服務水平、系統安全、快速高效等綜合競爭能力。如果銀行在推出這些中間業務時，沒有及時提供相關的配套措施，沒有建立相應的管理制度，則容易出現業務風險，給銀行的形象和信譽造成不利影響。如某家銀行的銀行卡可以通過網絡辦理轉賬，開展網上銀行業務，但是在相關的計算機系統沒有跟上、網絡安全存在問題的情況下，出現被不法分子盜用客戶資金，使客戶造成損失，以至于眾多客戶組成“××行網銀受害者同盟”，集體起訴這家銀行，其產生的信譽損失絕不亞于巨額資金虧損。

中間業務風險成因分析

造成銀行中間業務風險的原因主要有以下方面：

銀行對中間業務的監管力度不足。由于金融管理部門的監管力度不斷加強，各家銀行已經把壓縮不良貸款、嚴格貸款審批放在了重要位置，并為此調整了信貸管理組織結構，紛紛成立了專門的信貸審批、風險管理、資產保全部門，把信貸資產的管理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由于許多中間業務收益較高、可以吸收存款和帶動相關業務發展，同時沒有實際資金發放，貌似無資金風險，因此在管理上往往被忽略，銀行內部的監督部門沒有加強對其的管理，成為監管的薄弱環節，容易出現風險，成為銀行不良資產的來源。

審批制中間業務的風險成因。監管部門根據銀行開辦中間業務的風險和復雜程度，將中間業務分為審批制和備案制，審批制的中間業務都是風險較高的業務品種和與證券、保險有關的邊緣品種。在審批制中間業務中，貸款承諾業務已基本被納入信貸管理體系，最主要的風險就是票據承兌、開出信用證和擔保類業務，包括備用信用證業務。這些業務在客戶存入全額保證金或沒有收取保證金時，如果客戶到期無力支付，則形成被動性融資，形成中間業務風險。

銀行在爭奪中間業務時，為了增強競爭力，往往給予客戶一定的融資支持，如上述少收取保證金或不收取保證金，把信貸業務與中間業務結合起來，但如不好好管理，則容易出現問題。有些銀行為了工作效率，往往把一些中間業務的審批決策權“轉授權”給專業經營部門，而專業部門缺乏審批決策專業人才，非常容易出現風險，前幾年信用證墊款大幅增長，與許多商業銀行國際業務部門“管辦合一”是密不可分的。

備案制中間業務的風險成因。備案制的中間業務風險相對較小，但同樣不容忽視。如代理政策性銀行、外國政府和國際金融機構貸款業務，如果僅僅是代理則風險非常小，但有時則不然。如國家為了支持出口貿易發放的中央外貿發展基金貸款，本來屬于委托類貸款，但是由于貸款規定如果到期用款人不能償還，必須由參與轉貸的商業銀行墊款，因此成為有風險的信貸業務。再如外國政府轉貸款，分為三種情況，對于第一、二類貸款，因為有政府參與，銀行只是受財政部委托代理放款和回收工作，無資金風險。但是第三類外國政府貸款則不同，在用款（擔保）單位無力還款時，銀行只能以自有資金墊付，因此存在較大風險。

中間業務風險的防范措施

樹立依法合規辦理中間業務的理念。各家銀行應當充分認識到，中間業務所帶來巨大商機的同時，所蘊涵的巨大風險。因此在中間業務的開拓和經營中，應當充分注意防范風險，不僅是防范資金風險和操作風險，還應當重視防范政策風險和操作風險。

建章建制，加強管理。銀行應當建立中間業務管理制度，把中間業務管理納入全行風險管理體系，從前期調查、審批、執行、后期管理、檢查等都納入日趨完善的信貸管理體系，進行系統管理。對存在資金風險的中間業務審批時，特別是對于外匯轉貸款、貿易融資等業務審批時，標準應當等同于信貸業務。

加強中間業務的機構建設。中間業務品種多，覆蓋面廣，在銀行內部往往與諸多部門，如國際業務、會計管理、信用卡、個人金融、信貸等存在聯系，把所有的中間業務放在一個部門管理不太現實，但是多頭管理中間業務，一方面不利于中間業務的發展，另一方面不利于中間業務的風險防范。因此，銀行應當加強中間業務管理機構的建設，在全行成立中間業務管理委員會，統一管理全行的中間業務；成立中間業務部，作為中間業務管理委員會的辦公機構，統一規劃、協調中間業務的發展；各專業機構，如國際業務、會計管理、信用卡等部門和監管部門，如內控合規、稽核監督等部門相互配合，共同促進中間業務的發展，有效防范中間業務風險。

加強中間業務配套設施的建設。先進的計算機設備和軟件系統必不可少，這些軟硬件條件的具備和改善，不僅有利于提高中間業務的工作效率和服務水平，同樣有利于控制風險。

加強中間業務從業人員隊伍建設。中間業務，特別是新興的中間業務品種，絕大多數是知識密集型業務，這些業務集技術、網絡、信息、資金和商譽于一體，充分體現了一家銀行的綜合服務能力，屬于銀行中的高技術領域。這些業務的操作，需要高層次的人才，這些業務的風險防范，更需要高層次的人才。中間業務從業人員應當具備傳統銀行業務知識，同時還應當具備法律、財會、外語、外經貿等諸多方面的知識。因此，必須加強中間業務部門的建設和人才隊伍的建設。

重視對中間業務品種的研究。中間業務，特別是新興中間業務品種在銀行開辦的時間較短，有些銀行對其風險認識不足，基本屬于“霧里看花”，本著“干中學”的原則開展業務，非常危險。對于銀行而言，與資產負債業務相比，中間業務仍然是一個嶄新的業務領域，在涉足這個領域之初，商業銀行應當對準備開辦的中間業務品種進行嚴格的風險預測，吸收國內外其他銀行在開辦同類業務中的經驗教訓，制訂相應的防范措施，成熟一種，推出一種。

加強行業自律，規范競爭行為，通過業務創新來提升競爭力。有些銀行不惜以惡性競爭發展業務，主要表現為大幅降低匯率、費率水平，放寬中間業務的審批條件，甚至采用商業賄賂手段，雖然在短時間內可能推動了業務的發展，但同時使中間業務的風險逐漸暴露。因此，銀行應當規范自身的經營行為，在控制風險的前提下推動中間業務的發展，把業務創新、產品創新和提供優質服務作為市場營銷的手段，提升銀行的中間業務競爭力，各家銀行應加強行業自律，共同推動中間業務的健康有序發展。

（作者：外交學院國際金融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