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需要,盡管拿我的去吧。”
羅培茲夫婦在女兒打電話來的時候剛剛上床就寢,女兒說要跟他們說一件事情。所以,當26歲的珍妮佛走進來坐在床邊時,夫婦倆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擔心的雷蒙已經換上睡衣,羅拉則看著書,試圖裝冷靜。
“我不想在確定之前跟你們說,”她開口,“但是我要捐出我的腎臟。” 羅拉松了口氣。當然,她一直知道自己敏感的孩子計劃捐贈器官,駕照上也這么寫。“那太好了,”她說,擁抱著自己的女兒。感覺到媽媽不太了解,珍妮佛抽身而退,她的褐色眼睛盯著媽媽的眼睛:“媽媽,我現在就要做!”
幾天后,王怡(音譯)接到一通電話,當時她陪著兩歲的兒子在奧斯汀的一家診所作定期洗腎,護士示意她到休息室,把電話交給她。
“麥克有腎了。”王怡聽到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說。
“什么?真的嗎?你確定?”王怡興奮地說,淚水奪眶而出。
“真的,真的!”圣安東尼奧大學健康系統的移植專員安妮塔同樣興奮,“可是,準備好還要一陣子。”
因為從臺灣來,王怡懷疑自己的英文能力是否能正確了解對方的意思,她知道尸體的腎臟只能在體外保存兩到三天。難道她的兒子不必立刻前往圣安東尼奧,馬上準備移植嗎?
“王怡,那不是尸體的。有個26歲的年輕女士愿意捐贈——是陌生人。”電話那頭說。
王怡覺得又開心又困惑。她的兒子麥克早產兩個月,腎臟有問題,在經過兩年和病痛、感染抗爭的日子,加上1年排隊換腎的痛苦時光后,終于可以換腎了。
“再也不用洗腎,也不必從管子里吃東西了。”王怡心中激動地想著。但是另外一個念頭閃過王怡的腦袋:“一個陌生人?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想要什么回報?”
其實把腎臟捐贈給陌生人的事例很少,可以說幾乎是零。主要的原因是大家在知道測試所牽扯的范圍后,就打了退堂鼓。測試包括抽血、身體檢查、組織鑒別、心電圖、24小時的采尿與結腸鏡檢查等等,但是,這名年僅26歲的女子,就要把自己的一個腎臟捐贈給一個陌生人了。
在接近4個小時的雙重手術中,醫生從珍妮佛體內取出腎臟,以冷水沖洗。接著把腎臟放進隔壁房的稀釋盆里,已經上了麻醉的麥克正在那邊等候,醫生會切開他的肚子,小心地把新的腎臟放進腹腔。
可是,即使珍妮佛的腎臟是以腹腔鏡取出,她還是會極度疼痛好幾天,住院的時間也需要好幾天,接著一到兩個月之內不可以舉重物或是進行需要用力的運動。
根據那些最了解珍妮佛的人說,她的決定并非偶然。從小珍妮佛就常背著裝滿各種昆蟲和生物的鐵絲網到處走。她從史密森谷高中以優秀的成績畢業,唯一的不合格是因為想到要解剖青蛙就難過得拒絕動刀而來的。現在在得克薩斯州大學讀神學的珍妮佛經營一家內衣店,兼顧讀書、教會活動,還有馬拉松與鐵人三項的持續運動,可她卻樂此不疲。
她決定捐腎是緣于一位長期好友。50多歲的艾雨拉莫斯患有糖尿病,幾年前,他極需腎臟移植,但到現在,他的病已經折磨得他不適合接受捐贈。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遭遇,珍妮佛覺得很無助,想過要捐腎給他。珍妮佛曾經驗血檢查是否能夠配對,雖然測試結果呈現不合,她還是覺得要繼續尋找適合接受自己腎臟的人。
麥克是輪候名單上配對度最高的人,而且組織形態和珍妮佛的類似,在六個初步種類中,有五項可以配對。而一個可能因為洗腎而發育受損的小孩,通常會列為高度優先。
“結束別人的痛苦是件好事,”手術前珍妮佛在病床上說:“我身體健康,而且我有腎臟,何不和他人分享?這就是說,如果有人真的需要,盡管拿去吧。”
(摘自臺灣《講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