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依然激動地記得第一次看到祖國地圖的那個瞬間。起先我不明白整片國土——聽人說很大很大——怎么能被畫進那張連一面墻都蓋不住的紙上。
接著,老師向我們解釋說綠色表示平原,黃色表示丘陵,褐色表示山脈,藍色表示河流,我們的城市是一個小小的紅點,而周圍那些線條便代表邊界。這時,我發現地理就像奇妙的游戲,是所有游戲中最美的一種。為了使這一游戲變得更加美麗、更加迷人,老師叫我們仔細看著地圖,讓我們注意到我們國家的形狀酷似一束鮮花,一束插在黑海這只花瓶中的鮮花。
老師讓我們進一步展開想象的翅膀:流經勃勒岡的多瑙河像條金色的絲帶,將其他絲帶——奧爾特河、希雷特河、普魯特河——和自己編織在一起后,緊緊系住了這束鮮花;綠色的多勃羅加代表浸在海水中的花莖,祖國四周那一片鮮嫩的平原則是旁邊的綠葉,而中間的黃、紅、藍各自代表一朵花。這些花千姿百態,各有千秋。有喀爾巴阡山冷峻的花,還有其他花,比如,城市之花,這是我們憑著今天的敏感細致栽種培育的鮮花的項鏈;有平原和湖泊之花,還有葡萄和小麥之花。所有這些永不凋謝的花世世代代插在一起,組成了我們的祖國。老師還對我們說,世界地圖上再也沒有另一個國家這么酷似一束鮮花了,我們應該為祖國無限的美麗而感到驕傲。
旅行中我常常會想起老師的這些話語。每當這時,我便禁不住問自己從這束永不凋謝的鮮花中我又采擷到了哪一朵。也許是雪山中日落的壯觀,峰頂上閃耀著一道道鉆石似的光芒;也許是一座年輕城市繁榮的景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明凈漂亮的櫥窗,高聳入云的塔樓;也許是盛夏一片舒展的田野,金色的麥子睡意朦朧地期待著收割季節,在夢鄉中搖曳著自己長長的麥芒;也許是伏羅內佐蔚藍色的風景或布朗城堡灰蒙蒙的圖像。不管走到哪兒,不管看見什么,我的腦海中都會忽然閃出女教師的比喻和那束鮮花。這束鮮花無數個世紀以來一直插在大海那透明的花瓶中,為我們所有人獻上了芬芳和美麗。
讓我們久久凝望一下這束鮮花吧。只有當我們熟悉了每一朵花,每一片葉時,我們才有資格說:我們對祖國已了如指掌,就像背誦一首優美的詩。
(可可摘自《東歐國家經典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