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的牧羊犬得了狂犬病,見了羊咬羊,見了牛咬牛,見了人咬人,甚至看見它的主人羅伯特先生,也狂吠不止。羅伯特著急地想,不找個正經醫生給它看看是不行了!
在當今社會,打著醫生旗號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要找個正經醫生就難了!正在羅伯特發愁的時候,牧羊犬“汪汪汪”驚叫起來,只見門外進來一位又高又瘦的老頭,原來是醫學院院長勞先生。
勞院長的醫術非同一般,他同醫學博士郝先生、醫學研究會會長喬先生并稱醫林三杰。說話間,那狗冷不丁撲上來,一下子銜起了院長的下巴頦兒,眼看就要把他的下巴頦兒給咬下來。院長不慌不忙,輕輕一咳,那狗立刻閉上兇狠的嘴巴,規規矩矩地站在那里。
院長果然厲害!他摸著下巴,輕松地一笑,對還在驚愕不已的羅伯特說:“幸虧碰上我,這要是讓郝博士和喬會長來了,就不行了,他們啥也不懂,除了吹牛,就是罵人!”他壓低聲音說,喬會長是個流氓,他借給女人看病之機,在人家身上又是摸又是撓。他學著博士的樣子,在狗身上摸來摸去,狗發起抖來。他告訴羅伯特:“它的病需要根治。根據勞氏中醫理論,這狗之所以得了狂犬病,問題就在這個狂字上,它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總是看這也不行,看那也不中,狗眼看人低嘛!所以,不管看見什么,都汪汪叫。這樣吧,我先回去配幾副中藥,一個鐘頭后就回來。”
“哈羅!”勞院長前腳剛走,門外就傳來一聲怪叫,羅伯特一看,原來是醫學博士郝先生。牧羊犬不識好歹,猛撲過去,張開大嘴銜住了他的高鼻梁。博士并不害怕,他輕輕吸了吸鼻子,那狗馬上乖乖地停住了。
博士得意地閃閃小眼睛,說:“這對我來說沒什么,小菜一碟兒。不過,換上勞院長和喬會長,就難說了,他們是白癡,根本不會看病。告訴您一個秘密,姓勞的那個院長頭銜,是他花8萬法郎買來的!”
罵完院長和會長,又摩挲一下狗尾巴,夸贊說:“您看它多么老實啊,不過它的病可不輕啊!根據郝氏西醫理論,這狗之所以得了狂犬病,原因在犬字上,您瞧啊,這犬字去一點叫做大,它太妄自尊大,自以為是天王老子,所以,見什么咬什么。這樣吧,我回去配幾副西藥,待一會兒拿來讓它服下,保證藥到病除。”
郝博士剛剛離去,在牧羊犬第三次狂吠聲中,迎來了醫學研究會會長喬先生。他裝模作樣地湊近牧羊犬,在它身上仔細查看。牧羊犬齜著尖利的牙齒,沖他的腦門狠狠啃去。會長輕輕瞪了一眼,那狗立即老實下來。
“嗨!治療狂犬病,是本會長的拿手好戲!”會長笑道,“可是,這要讓那個狗屁院長、混蛋博士給治呀,牧羊犬肯定完了。”會長悄悄說:“聽說過沒有?郝博士的博士文憑是假的!”
會長罵歸罵,可還沒忘記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他喋喋不休地對羅伯特闡述開了他的理論學說:“根據喬氏中西醫兼治的理論,這狂犬病的病因就在病字上,您瞧啊,這病字里頭有個小人兒,它的周圍都是病,整天被病壓著,它煩不煩?所以它就汪汪叫,不停地叫。”他說先回去配幾副藥,馬上回來給狗治病。
時間不長,三位醫生同時來到羅伯特家里。羅伯特擔心他們會像瘋狗一樣咬起來,緊張地站在一邊,不敢離開半步。
“啊呀,院長!幸會幸會!”喬會長一步跨到勞院長面前,握起他的手,聲音甜甜地說,“院長啊,您;是咱們本地的醫學泰斗,您的勞氏中醫理論,簡直無人能比!”
“會長說得對極了!”郝博士趕緊握起勞院長的另一只手,猛烈地搖晃著,簡直要把院長的骨頭架子給搖散了。
勞院長被會長和博士的意外熱情所感動,他微微笑道:“哪里哪里。博士的郝氏西醫理論和會長的中西醫兼治理論,實在精辟,令人佩服。本院長準備將你們的理論,在我主編的《世界醫學論壇》上發表。”
哎呀!會長和博士:受寵若驚,極力贊美院長關于狂字學說的經典論斷,并把犬字說和病字說,罵了個狗血噴頭。
站在一邊的羅伯特驚呆了,他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戲劇化的場面。他小心翼翼地說:“博士先生,病因在犬字上,不是您親口說的嗎?還有您,會長先生,您不是剛剛說過病因在病字上嗎?怎么一會兒工夫就改了呢?”
院長收起笑容,把疑問的目光投向博士和會長。博士和會長十分尷尬,滿臉漲紅,訥訥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哎呀!羅伯特先生,您這是怎么了?”博士和會長忽然指著羅伯特的鼻子,大叫起來:“快,張開您的嘴,看看您的舌苔,啊喲,不好!院長,您瞧,他的舌苔!他,他得了狂犬病!”
院長伸過他的尖下頦,也定睛一看,急忙捂起了嘴巴。對他的兩個同行說:“還愣著干什么,快給他治病呀:”
會長和博士立即圍過來,架住羅伯特的胳膊,就要把他按倒在床上。羅伯特大驚失色,使出渾身力氣,從他們手中掙脫出來,拼命往外奔逃,三位醫生在后邊緊迫不放。
汪汪汪!牧羊犬也掙斷繩子,張著大嘴向羅伯特撲去。
(劉曉梅摘自《心賞》200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