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而自由

【管理哲學】

何謂“嚴格”?我把它理解成規范及其執行。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必須有規范。自古有“無規矩無以成方圓”之說。西方發達國家給人以文明的感覺，無疑經歷了規范化的艱難歷程。我國在走向現代文明過程中，也明確提出“依法治國”等類似的理念。教育系統也不例外，“依法治校”、“常規管理”等已經成為教育工作者的共識。因此，一所學校要上水平，是離不開規范的。可以想象，一所停留在“無序化”狀態的學校會是怎樣的。

要做到“嚴格”，首先要有周到明確的標準。譬如食堂衛生，如果沒有進貨、保管、加工處理的嚴格程序，難免發生人們不愿看到的問題；又如學校如果對車輛擺放沒有嚴格的規定，整個校園將會到處亂停車；再如，如果允許教師在工作期間上網聊天，就難以維持正常的教學秩序。“周到”是“嚴格”的要素，只要我們仔細審查學校發生的問題，就會發現原因之一就是某些環節缺乏規范；“明確”也是“嚴格”的要素，對人們行為的規定，彈性不能太大，否則就失去執行的意義。

要做到“嚴格”，還必須在執行上下功夫。有了制度。如果執行不到位，就等于沒有制度。譬如，學校規定升旗儀式以外的每一天升旗時，全校師生必須原位面向國旗立正，以示敬意。如果允許有人我行我素，那么這一規定就成了一紙空文。因此，督察和獎懲又成了“嚴格”的要素。如果標準是明確的，檢查是及時的，獎懲的力度是到位的，“嚴格”還會有問題嗎?

一所學校不能做到“嚴格”，也就沒有了師生行為的“底線”。底線不保的學校很難想象能成為上水平的學校，這是眾所周知的。但嚴格超過一定的限度就會越來越失去原本的價值，甚至會不斷地走向事情的反面。道理非常簡單，知識分子的勞動更主要的是創造性勞動，創造性勞動不是用規范可以衡量的。規范能測量的是比較顯性的容易量化的東西，這些東西只要用態度，不需要靠能力就能解決問題。而教師許多勞動中具有內涵的東西沒有好的辦法量化。因此，必然要研究“自由”的問題。

何謂“自由”?有人說，自由是指“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的“自由”。這種抽象的真理很有可能讓人感到搖曳在云里霧里，無法與現實的學校管理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有人說，自由就是每一個人的個性得到充分的張揚，從而產生一種愉悅感。當然，也有人對自由有著非常片面的認識，把它與散漫聯系在一起。我理解的自由是指一種空間，就是思想空間和活動空間。它與“嚴格”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譬如人的生命，任何人必須遵循“嚴格”的規律：飯是要吃的，不吃飯就不可能有生命存在：火是不能隨便玩的，弄不好就會危及生命；有了病必須請醫生診治，貽誤了時間生命將不可復得。因此，離開了“嚴格”的自由只能是一種散漫。但是，人吃了飯，不隨便玩火，有了病及時診治，就能成為一個有生命色彩的人嗎?當然是不可能的。人還需要有許多個性化的需求。

作為思想的自由在學校應該如何體現呢?有位學者曾經說過：“什么叫做管理?管理就是讓自己的思想轉化成別人的行動。”我不同意這樣的看法。在我的眼里，管理者不僅要巧妙地把自己的思想轉化成別人的行動，更要注重讓別人產生自己的思想并且及時地轉化成他的行動。從這里可以看出。“有自己的思想并轉化成行動”才是自由的具體體現。海爾集團張瑞敏先生提出的“讓每個層次都在思考”，可能就是這樣的觀點。

言論自由是思想自由的重要標志。嚴格地講，每個教師只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發表的言論沒有違法的嫌疑，就應該給予充分的自由。言論自由的體現不在于任何形式，最主要的是個體在特定環境的自我體驗。也就是說，學校領導不能高喊“自由”的口號，而遇到某些具體問題就有了另一種態度。允許教師言論自由。不僅是學校領導的思想水平的體現，更是學校文化建設水準的標志。

學術自由也是思想自由的重要標志。在“下級服從上級”的體制條件下，倡導“學術自由”同樣是學校水平的體現。強調規范化管理，很有可能會剝奪原本屬于教師應有的自由。如果承認教師的勞動具有創造性的特點。在保證學校管理“底線”的前提下。就沒有理由過分地規定教師必須怎么做。只要教師的行為是有積極意義的，即使冒犯了學校的某些規范，學校領導也應該以研究的心態進行科學分析，必要時可以用特許的方式支持“學術自由”。很多學者經常發表“讓教師在崗位上享受生命”的高見。如果不在這方面努力，身處艱苦勞動崗位的教師何時能實現這種偉大的理想?

發展自由同樣應該讓教師受到充分的尊重。教師應該有選擇自己任課方向，選擇自己工作崗位的自由。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教師還應該有選擇學校的自由。由于各種復雜的原因。教師的這種“自由”通常是極其有限的。在“工作需要”和“以人為本”之間，往往有不小的矛盾，也因此讓教師感覺到沒有自己的自由空間。其實，能不能讓教師真正享有自由，是凝聚教師的重要因素。一個教師要離開學校，肯定有著他自己的理由，如果學校用權力阻攔，必然帶來惡性循環。

“嚴格而自由”是學校發展的不斷追求。當一所學校還處于不規范狀態或無序狀態的時候，更需要的是“嚴格”。否則很難保證正常的工作秩序。但當一所學校已經進入有序化狀態的時候，如果學校領導者缺乏自由的思想，不去努力地最大限度地開辟下屬的自由空間，這所學校就必然越來越缺乏生機與活力。很難相信，一個缺乏自由的學校，教師會有創造力。如果教師沒有創造力，會造就有創新精神的學生嗎?

因而，崇尚自由是造就一所充滿生機與活力學校至關重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