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綜合檔案館是一個國家和地區社會12憶的綜合體現,它在構建人類的記憶工程過程中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因此綜合性檔案館的檔案實踐一直是檔案學理論研究追蹤的焦點。綜合性檔案館都是以全宗為基本單位對檔案加以保管的,以往檔案館的全宗都是按照檔案的機關來源組織的。近年來,一種不以主體機關為核心組織全宗的現象在綜合性檔案館中逐漸出現,并已經普遍存在。這是一個不可忽視的現象。這種全宗的檔案完全是圍繞重大的歷史事件和具有典型意義的社會實踐活動組織而成的。
“防非典”檔案是根據國家“防非典”領導小組和國家檔案局的有關文件于“非典”結束以后的2004年接收進館的。它的形成機關差不多涉及到了各個機關和單位,這些機關2003年或2004年形成的檔案還都保存在機關檔案室,惟獨“防非典”檔案接收進館了,進館的這一部分“防非典”檔案因為形成時間的關系又不能放人原有檔案館保存的形成機關的全宗之中。所以各個檔案館全都將“防非典”檔案劃分為獨立的全宗,所不同的是有的檔案館把全宗的名稱寫為“防非典”領導小組(形式上的主體機關),有的檔案館寫成“防非典”檔案(直接揭示檔案的成分,以客體的形式命名)?!叭v”檔案在檔案館的保管狀況與“防非典”檔案基本一樣。
2 主體全宗和客體全宗的理論最早是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由何嘉蓀教授和馮惠玲教授首先提出并加以研究的,經過了十幾年時斷時續的探討,到上個世紀末何嘉蓀教授和傅榮校教授在他們合作的專著《文件運動規律研究》中做了更為深入的研究。他們認為,文件在社會活動過程中形成,社會活動過程就成為文件(檔案)的真正來源。一個特定的社會活動過程具有主體(活動是誰干的)和客體(這個活動干的是什么)兩極構成,所以將檔案組織成全宗的時候,既可以以社會活動的主體為核心組成主體全宗,也可以以社會活動的客體為核心組織成客體全宗。以上事例中的全宗形式都不是以主體為核心組成的.而是以客體為核心組成的,所以都屬于客體全宗。
應該說,主、客體全宗理論源頭上與布倫內克的自由來源原則一脈相承,與現代西方的檔案學理論“新來源觀”和“后保管模式”也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2.1 實際上在綜合性檔案館中按照客體組織檔案全宗,曾擔任普魯士國家檔案館館長的布倫內克早在上個世紀30年代就有所認識。它針對以往死板的完全按照機關來源分類的弊端,創立了自由來源原則(也稱“檔案體”原則)。他指出:“我們的來源思想根本不是只保持固定的來源,而是把來源和事由配合成一種相當的比例關系,建立一種兩者之間的綜合體,……有時可能有這種情況,把重點放在事由共同性上,事由背后的機關人格沒有重大關系。當一個來源機關的變更對于業務進行中的事由共同性的生長毫無影響時,檔案體就完全從原來的來源機關脫離出來作為獨立的有機體?!?/p>
2.2 布倫內克的以上論述對我們的啟示有以下幾點。首先他認為檔案館的檔案整理和分類,不可將機關來源作為唯一的標準,也應該允許事由標準原則存在,要把“來源和事由配合成一種相當的比例關系”,其實我們在文章第一部分所列的事例都是布倫內克所說的事由范疇。其次,在以上引用的論述的后半部分他分析了事由存在的理由,即“把重點放在事由共同性上,事由背后的機關人格沒有重大關系”。比如對于一項重點基建項目而言,我們只要關心項目自身(事由)就行,至于該項目背后的機關人格(勘探單位、設計單位、施工單位是誰)對于項目的建設的進行(事由的成長性)毫無影響。實際上,在文章第一部分的事例中我們都是將重點放在了“事由”的共同性上,事由背后的機關是次要的。再次,針對以上情況布倫內克給出了組織“檔案體”的方法,即“當一個來源機關的變更對于業務進行中的事由共同性的生長毫無影響時,檔案體就完全從原來的來源機關脫離出來作為獨立的有機體”。布倫內克的以上論述是綜合性檔案館以事由原則組織客體全宗的最為有力的闡釋。
2.3 在以往對客體全宗的討論中,對綜合檔案館中客體全宗的存在沒有給予充分的重視。研究者認為,客體全宗主要適用于科技檔案在專業檔案館的分類和管理,在綜合檔案館中是否存在以及存在的必要性都值得懷疑。即使是主、客體全宗的初創者和積極倡導者何嘉蓀教授也認為,“我們認為應對綜合性檔案館劃分全宗的問題作如下限定:在綜合檔案館內,只要有可能按主體全宗形式組織館藏,就不要按客體全宗形式組織它們?!薄熬褪钦f,即使可以把不少社會實踐活動過程中形成的文件的核心看成是客體,在綜合檔案館中也仍然可以按主體全宗的形式去組織它們?!闭怯捎谶@一原因,目前有的檔案館將“防非典”檔案尋找一個形式上的主體機關——“防非典”領導小組或“防非典”指揮部,從表面上將實際上的客體全宗轉換為形式上的主體全宗,但也有大部分檔案館不做轉換,直接稱為“防非典”檔案。
2.4 筆者認為,這種形式上的轉換其實沒有實際意義。從理論上講,檔案本身就是人類社會活動過程的真實記錄,任何社會活動都要包括主體(人和機關)和客體(事)兩個方面,檔案作為社會活動的“伴生物”(國外更多稱為“分泌物”)也應該從主體和客體兩個方面組織和整理.以便于更加真實地記錄歷史。在人類發展的歷史上,機關主體固然重要,它往往是制度史和機關史研究的主要內容。但是,重大的歷史事件(事由、客體)歷來也是史學研究的重點內容,所以在檔案整理中顧此失彼的思想方法是不可取的。其實主體和客體本身就是不可分的,反映在檔案的整理中大多只是上、下位類的相互交換。主體全宗的組織形式是主體在上客體在下,即誰(或機關)干了什么事,先以機關組織全宗,機關(來源)全宗下再以事由類聚檔案,而客體全宗的組織形式是客體在上主體在下,即事是由誰(個人或機關)干的,先定位客體(事由),再考慮主體。既然主體和客體都是歷史構成的必要的要素,那么將本來堂堂正正以客體形式存在的檔案全宗從形式上轉化為以主體形式存在,其必要性應該受到質疑。
從檔案利用實踐的角度來講,綜合檔案館的客體全宗都是在特定的歷史時期圍繞重大的歷史事件(社會活動)而組成的,它在歷史長河中存在的意義是事件本身而非事件的主體。當這一事件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歷史塵封以后,人們最初萌動的利用它的目的大多是這一事件的發生和發展過程,至于這個事件的主體是誰往往不是用戶最為關注的。我們可以設想,100年以后,“防非典”檔案的利用者是關注“防非典”事件的人多呢,還是關注“防非典”領導小組的人多呢?肯定是前者。既然如此,我們為什么要將“防非典”檔案全宗轉換成為“防非典”領導小組檔案全宗呢?讓未來的檔案用戶將我們現在顛倒過去的東西到將來利用時再顛倒過米,絕非明智之舉。
綜上所述,我們的觀點是,自“防非典”檔案和“三講”檔案接收進館以后,客體全宗在綜合檔案館中的存在已經具有普遍意義,客體全宗在綜合檔案館的存在從理論到實踐都是合理的,因此在檔案管理實踐中不必將本來順理成章的客體全宗轉換為形式上的主體全宗(以臨時機構命名的全宗)。同時,建議在檔案專業的教材和檔案人員的培訓中增加客體全宗的相關內容。
(作者單位:天津師范大學管理學院,天津市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