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

媽媽“臨走”的時候沒有忘記交代我一件事。

“母親節要到了，記得要去送花，以后……記得還要每年都送，千萬不要忘記了!”

我點點頭，明白媽媽說的，是要我把花送給一個叫丁素芬的女人。

不是我們的親戚，也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更不是常來光顧的客戶，(我真不知道媽媽為什么要那么執著，走到人生的盡頭了不記掛著要給一個不相干的人送花①)

聽在我們店里幫工已經做了很久的琴姐說，給丁素芬送花的事從我們很小就開始了。那時花店都是媽媽一手打理的，聽說有一天來了個女孩要訂花，雖然那個女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雖然那女孩子只是付了一次花錢。

以前媽媽是店主，喜歡給誰送當然都可以，就算不收錢也不關任何人的事，可是現在媽媽去世了，花店的店主是我，白送花去給那個丁素芬，似乎也不應該再繼續了，雖然我答應了去做。

“……那你要怎樣……跟你媽媽交代?”琴姐說，“就算以后不送……最后一次也應該做吧?年年收慣了花，突然沒有人來一定會很奇怪的，起碼也跟人家說清楚，以后不再等了!”

話說得不無道理，起碼說清楚我媽已經走了，這個慣例就要結束了。

(康乃馨是琴姐扎的，搭著淺紫色的勿忘我和白色的滿天星，大大的一束，說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②)

母親節，我幾乎跑完了整個新加坡，最后才來到丁素芬的家。

落日已經要融在云層里了。

(剛按下了門鈴，里面就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③)

一個佝僂著背、白發蒼蒼的老女人把門打開。

原以為對方看到我一定會很詫異，年年都是媽媽來，今年卻換了人。

(沒想到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對著我微笑。④)

“你來了，快點進來吧!”話語里帶著殷切期盼的興奮和激動。

“你每次都早來，我就泡了你愛喝的茉莉花茶，現在……都涼了……”老女人“走”向桌邊拿起了茶壺，“我去熱一熱，很快，很快的……”

我終于看到了一對不會轉動的、鑲死的眼珠。

怪不得她“看到”我沒有反應。

“謝謝你，不用了，您就是丁素芬女士，對嗎?”

(老女人傻住了，緊緊地把茶壺所握在手里，愣在原地。⑤)

(“我媽她已經走了，我是來幫她送最后一次花的!”⑥)我走上前把花遞了過去。

她激動地接過花，輕輕地撫摸著。

(“最后一次康乃馨⑦)……好，謝謝你。”

她點頭笑著，把花湊近鼻子邊聞了起來，滿臉的皺紋間突然塞滿了失落……

二十年前，一個女孩子為了要在母親節那天給自己的媽媽一個驚喜，訂了一束花，沒想到卻在回家的路上讓一個不小心的騎士奪走了年輕的生命。

“你知道嗎?每年就是為了等一束花，我才堅持活了下來!”

從來都沒有想過，只是普通的一束花就可以留住一個本來萬念俱灰，更因傷心過度而哭瞎了雙眼的媽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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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花店，琴姐還沒有走，緊張地問我：

“把花送過去了，跟人家說清楚以后不送了?”

我望著琴姐。

(“送，以后都要送，還要每天都送，永遠的康乃馨!”⑧)

習題

1、①句說“我真不知道媽媽為什么要那么執著，走到人生的盡頭了還記掛著要給一個不相干的人送花。”請根據全文的內容寫出“媽媽”臨終的心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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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②句是對一束花的描寫，請根據全文的主題寫出這束花蘊含的意義。要求包括“康乃馨”、“勿忘我”、“滿天星”三種花的象征意義，并要用一句完整的句子采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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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思考③句“按下門鈴，里面就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所隱含的內容，試描寫“老女人”聽到門鈴聲的表情、心理活動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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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④句寫“老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⑤句寫“老女人傻住了”，“愣在原地”，這兩處“老女人”的心理有沒有變化?如果有變化，又會是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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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⑦句“最后一次康乃馨”和⑧句“永遠的康乃馨”意思絕對不同，試寫出“永遠的康乃馨”的深刻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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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根據文章內容，還須在文中橫線上填寫“我”對“老女人”說的一句話，才能使⑥句的“送最后一次花”和“以后都要送，還要每天都送”的變化順理成章。請根據文意揣摩“我”的心理并考慮年齡、性別的特點，補寫“我”說的一句話，并加上動作、神態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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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答案

1、每年的母親節一定要給丁素芬女士送花，要不這可憐的女人她真難以活下去

2、這束花象征人世間深沉、廣闊、永恒的愛以及母親的孝敬、思念、感恩和祝福。

3、她心中一陣驚喜，失去光彩的眼珠快速轉著，急切地沖向大門，撞到桌子碰翻了板凳。

4、有變化。先是滿足和喜悅，后是驚訝失落。

5、“永遠的康乃馨”有三層含義：①表明我要不間斷地每天給丁素芬女士送花；②我深深理解了“媽媽”的感情，并且把“媽媽”對不相干的人的關愛永遠繼承下去。③世間的愛是永恒的，特別是對母親的深摯感情，萬世不易。

6、我緊緊地拉住她的手，噙著淚水說：“從今往后，我每天都給您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