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劉劉劉洋本來不叫劉劉劉洋。
那天,媽媽把我送到幼兒園就走了,我被阿姨安排在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邊上。
我那時候很開心啊,就問他:“我叫云云,你叫什么名字啊?”
這個家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半天才說:“我,我,我叫劉,劉,劉,洋。”
“啊?”我一愣,“你的名字是四個字的啊?”
“……”
“劉劉劉洋?這名字真好聽。”
小朋友們很快就都混熟了,劉劉劉洋自己不說話,于是別人問他名字時,我就會代他說了:“他叫劉劉劉洋,他的名字可好玩了。”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同桌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劉劉劉洋。雖然大家都不明白為什么每次一說他的名字他就臉紅。
盡管后來幼兒園的阿姨作了更正,說他叫劉洋,但這名字還是叫開了,后來連很多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親熱地叫他劉劉劉洋。
二
劉劉劉洋上小學就不結巴了,以至于大家都以為他本來就是不結巴的,但是劉劉劉洋這個名字出賣了他。
我很疑惑,他怎么一下子不結巴了,于是就一直問他是不是去治過了。這家伙總是用眼睛瞪我。這種事情,問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這么想著就覺得他很小心眼。不過后來想想,好歹這是他的隱私。
三
劉劉劉洋的英語筆試、口語都是一流的。我曾笑說,劉劉劉洋上英語課的時候最像個男子漢,因為那時候他會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劉劉劉洋對這句話表示贊同,但馬上就覺得不對勁,最后在數學課上他拖走我的筆記本在上面寫道:“難道我平時就不像個男子漢嗎?!!!!!!!!!”我可以肯定他對此很不快,因為他在問號后面加了九個感嘆號。我于是“誠惶誠恐”地寫給他:“也許,可能,應該——是的。”
下課后,我依舊被他逼問此問題,只好答應第二天給他答案。
很巧的是,第二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劉劉劉洋再也不問我這個問題了。
劉劉劉洋的兩個哥們兒因為一點小事打架,這本來不關劉劉劉洋什么事,但劉劉劉洋是很好心的,他上前去勸架。結果反落得被那兩個哥們兒很瞧不起。具體情形我沒看到,只聽說劉劉劉洋非但沒能成功勸架,反而挨了一拳,原因是他在別人打架的時候講大道理給他們聽。
我可以想象那場景有多么搞笑,就像《大話西游》里面的唐僧,啰啰唆唆,是夠煩人的。
四
劉劉劉洋特別喜歡踢足球。
記得那時候《灌籃高手》在班上紅得要命,很多男生看了以后都去琢磨籃球了,就這小子在操場上拿個足球練習顛球。劉劉劉洋不高也不帥,因此常常沒有觀眾。我是極少數偶爾“觀摩”他踢球的人之一,哥們兒,講義氣嘛。
那小子踢球,常常是自娛自樂,面帶微笑,好像一個人踢也很快樂的樣子。不過如果場上還有別的人在踢,劉劉劉洋通常也不會加入的。據我估計,八成是他臉皮太薄,怕踢壞了讓人笑話。
劉劉劉洋喜歡踢完球后,徑自在草坪上躺下,兩手枕在腦后,把一條腿擱在另一條腿上。他倒也睡得著,旁若無人。
劉劉劉洋還喜歡唱歌,他的嗓音是絕美的中低音,這讓我無比妒忌。他唱的英文歌雖然不大讓人聽得懂,但還是很吸引人。我有時候聽得愜意了,就會想,最好他一直唱下去。劉劉劉洋自從認識到自己在這方面的特殊才能后,開始“惜音如金”,非要別人求他,他才肯唱。
五
劉劉劉洋后來去了英國。
不過,怎么樣都沒關系。無論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還是那個健康陽光愛踢球愛唱歌的少年,他永遠都是我的同桌劉劉劉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