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會議

很多人在一個房間里熱烈地交談著。

“我提議，會議開始，同意的人說‘我’。”

“我——”

“我們要推選2到6個候選人，來競選由兩個人組成的領導班子，輔助鎮長工作。下面開始提名。”主持人向大家宣布。

“我提議AAA（一人名）。”一個人說道。

“AAA兩次。”一個人跟著說道。

主持人：“AAA，同意的人說‘我’。”

“我——”

主持人：“AAA 通過。還有嗎？”

“BBB（另一個人名）!”一個人說道。大家一陣等待。

主持人：“BBB，同意的人說‘我’。”

“我——”

……

“我提議會議結束。”一個人說道。

主持人：“會議結束，同意的人說‘我’。”

“我——”

由于我的host father是Cambria鎮的鎮長，因此有時會帶我去參加鎮政府工作會議。以上記錄的就是我經歷的某一次會議的片斷。順便說一句，我的host father的主要職業是電氣工程師，而鎮長只是他的兼職。在美國，鎮長是全鎮人選出來的，但并不像中國的一鎮之長那么有權威。

這里的人開會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主持人不占主導地位。會議很少以主持人說“大家靜一靜啊，我們開始開會了”這種方式開始，更常見的是，一個參加會議的群眾說：“我提議，現在會議開始。”主持人聽到后，便會說：“同意會議開始的人說‘我’。”如果聽到很多人同時說“我”，那會議自然就立即開始。有的時候，有人會說“我們還在討論一個問題”或是“某某某還沒有到達會場”，于是大家便會等待，直到又一個人提出“會議開始”。

會議開始后，主持人會宣讀會議的議程。無論會議進行到什么階段，每一個參與者都有權提出終止這項議程，進入下一項議程。如果投票通過，那就按照這個人提出的做。也就是說，每個參與者都在主導著會議的進程。最后由任意一名參與者提議“今天的會議結束”，然后用表決通過這種方式來結束會議。在會議中，如果是不太重要的決議，或者大家已有共識的決議，一般會以說“我”的形式來口頭表決。如果是重要的決議，或者是存在爭議的決議，那就會通過無記名投票來決定。

人們十分注重投票的過程。投票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填寫選票的小房間，即使是700多人的小鎮的特小規模的投票，也不例外。如果某月某日從幾點到幾點是投票時間，那么在這段時間里，始終都會有5名以上的工作人員在監督、管理。在一次選舉中，我的host mother為了讓我體驗生活，決定讓我代替她投票。我們先是到一個被隔離的別人根本無法看見的小房間里填寫選票，然后慎重地把選票放入投票箱。

當然啦，這種基層投票通過的決議最終能不能實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大家在會議上投票決定“是否需要建一個老年活動中心”，結論是建，大家也在后來的會議上討論了各種方案，但是，聽host father說，政府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是根本不會考慮去建這個老年活動中心的，只是將來如果有可能的話，建一個。所以，在我看來，那些會議的作用更多的是交流思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