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藍色的蒙古高原（節選）

我應蒙古國文化啟蒙部門的邀請，于去年七月隨團出訪了藍色的蒙古高原。

我們在蒙古國文化啟蒙部門的積極協調下，先后走訪了蒙古國東方省、肯特省、中央省、拉布干省、阿日抗愛省、烏布日抗愛省等地，重點考察了喬巴山市、達達勒縣、阿布日嘎托孫、烏蘭巴托市、哈喇和林縣的文化教育機構，了解了蒙古國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發展、人民生產生活和自然生態環境，廣泛接觸了社會各界人士，結交了不少朋友，真切地感受了這個高原之國的現狀。

從鄂嫩河到達達勒縣城

車沿著鄂嫩河北岸的山口往上爬，在路邊的草叢與土堆間，時有旱獺子跑來跳去，還不停地吱吱叫。看到這情景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蒙古秘史》所描寫的，成吉思汗在童年時代在鄂嫩河流域“打野兔，抓旱獺”艱難度日的情景，就對朋友們說：“當年，我們的老祖宗成吉思汗艱難度過童年的地方，或許就是類似這樣的地方吧？”“我看差不多！”“要我說就是這個地方！”朋友們不加思索地說道。

翻過幾道山梁，來到麥浪滾滾的慢坡上，電線桿不見了。為辨清方位我們都在仔細尋覓著，發現坡北大川那邊有幾座房子，就奔過去想問個明白。可走到跟前一看連人影都沒有。不過甭著急，沒見有岔道，方向也對，不會有問題。我們議論著又開車爬過一道山梁就有了兩條岔道，一條直接插向東北松樹嶺頂而去；一條則順著松樹嶺西坡林緣繞了過去。我們從西坡繞過去，看見幾個小伙子從山谷那邊躍馬揚鞭飛奔而去。我們就緊追過去停下車，招手呼喚。他們看見我們招呼便調過馬頭跑了過來。相互問候之后，我們問道：“去達達勒蘇木，這路對不對？”“對，對，穿過這山口松林就到了，再見！”說完他們便策馬一陣風似的飛奔而去。確實，車鉆進山口松林沒走多遠就到縣城了。北靠白音敖包山，面朝山坳臺地，順小河而建的達達勒縣城，有東西走向的兩條街。在街道和房屋中間，時見三五成群的參天古松裝點著小鎮，真是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好地方。穿過街道時，遇見兩位老夫人，就問：“去德力溫寶力特格怎么走？”兩位老人認真地指點著說：“過了這條河，松林那邊矗立著的白色紀念碑就是成吉思汗紀念碑，那里有郭日本諾爾療養院。松林西北的山就是德力溫寶力特格。最好明早太陽出來后再去拜，依照習慣傍晚時是不去拜的。”我們過了小橋，鉆進松林轉個彎就到了郭日本諾爾療養院。

圣主成吉思汗誕生地

——郭日本諾爾

我們走進郭日本諾爾阿爾山療養院的轉動木門，一位女士熱情地迎出來：“歡迎你們來圣主成吉思汗故鄉——郭日本諾爾阿爾山療養院。”接著主動介紹了療養院的食宿條件和服務設施。我們商量后決定在成吉思汗誕生地住上一宿隨了愿再走，就定了一個木刻楞房、一個蒙古包分別住了進去。

稍做安頓后，在女導游的引領下，我們瞻仰了成吉思汗紀念碑。導游介紹說：“1962年為紀念成吉思汗誕生800周年而建了這紀念碑，高有13米多，寬約10米。它坐落于德力溫寶力特格山南坡松林邊，郭達諾爾北岸平地上。在西邊曾有一個小湖叫寶力特格諾爾，現在已經枯竭了；在東邊松林中還有個湖叫準諾爾，也叫德力溫諾爾，稍微大些，離這兒不遠可以去看看。這三個湖水中含有二氧化碳、硫磺及鈉、鉀、鎂等人體必需的微量元素，對心臟、血管、胃炎、高血壓以及部分皮膚病有療效，因此建了這療養院。”在聽導游介紹的同時我仔細觀察了這座紀念碑。在銀白色巖石紀念碑的正面是成吉思汗右手下垂，左手叉腰，抬頭遠眺的雕像；右后方立著蘇魯錠，左下角用古代蒙古文字體書寫著“金子般的身軀疲倦就疲倦吧，我新生的政權卻不能松懈”的圣訓。整個畫面布局與天然三角形石碑渾然一體，結合得十分得體。在石碑的背面用蒙古文書寫著“為紀念創建蒙古新政權的成吉思汗鐵木真誕生800周年而立此碑”的碑文及立碑年月日。紀念碑前面是長有稀疏古松的平坦草地，直接伸向湖水，西面與河灘臺地草原相連。湖南面的柳條叢連著南山坡的松林。

問德力溫寶力特格怎么走時，導游介紹說：“順著進來的路走出松林，右拐向北走兩公里就到了。從那兒往西不遠還有成吉思汗喝過的泉水，叫哈舊寶力格。泉水有一定的醫療作用，人們到現在還經常喝泉水治病。”我們走出松林右轉爬上那個山坡，在用天然花崗巖大石塊圍起來的山頂上，立起的敖包和紀念碑清晰可見。我們從南坡爬上去，看到整塊巖石制成的紀念碑正面，用蒙古文刻著“德力溫寶力特格，圣主成吉思汗于水馬年夏頭月十六日出生在這里”的字樣。我們順太陽方向繞紀念碑轉了三圈，鞠了三個躬，敬了酒，獻了哈達，表達了崇拜之情、敬重之意。然后再詳細觀察這山勢。它的北與東北山勢高而陡，南與西南山勢低而平緩；覆蓋整山坡的原始密林繞過東北山頂轉向東南與郭日本諾爾周圍的松林連成一片，郁郁蔥蔥，望不到邊際；南與西南坡平緩下降與河谷臺地連成一片，綠草如茵，泉水潺潺。整個山頭就像個身披綠色斗篷的大將軍，眺望著這達達勒縣及其周圍的山水風光。從這里眺望四周，一切盡收眼底。作為縣城靠背的白音敖包山，它巍巍挺立與縣城西南與南面的群山緊密相連，同環繞郭日本諾爾的群山密林天衣無縫地對接在一起，把郭日本諾爾、河谷臺地、達達勒縣城合圍在中間，形成了群山密林環抱中的高原盆地。只有小河出口與背面的巴力佳河河谷平川相連。這山水之秀美，林木之茂盛，湖泊之寧靜，河水之清爽，著實令人陶醉。我想，也許只有在長生天保佑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風水，只有在永恒的蒙古高原才會有這樣寧靜圣潔的寶地，只有這樣的風水寶地才會孕育出成吉思汗這樣偉大的人物。

哈舊寶力格

從德力溫寶力特格西坡下去，過了小河口來到西岸臺地上。這臺地平坦而開闊，可容納數十萬兵馬，真是一個天然的演兵場。走到臺地上緣白音敖包山腰泉水邊，我看見了兩個石碑，一個碑上刻著“哈舊寶力格”，另一個碑上刻著“圣主成吉思汗曾喝過的泉水”。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既疲勞又饑渴的我們，痛痛快快地喝足了甘甜的泉水，用清涼的流水洗了臉，饑渴與疲勞頓時緩解，又有了精神。

從哈舊寶力格泉邊，遠眺巴力佳河，沿河兩岸柳林逶迤，河谷平川綠草蕩漾，與兩邊連綿的群山密林遙相輝映，十分迷人。巴力佳河是鄂嫩河左岸最大的支流，在這條河流域有許多在《蒙古秘史》中提到的地名——巴力佳音阿日拉、達蘭巴力舊德、呼托呼勒諾嘎等等。想看的都看到了，大飽了眼福，想觀賞的也都觀賞了，滿足了內心的好奇。我們借著夕陽的余輝，高高興興地回到了療養院。

關于成吉思汗出生地的確認

在療養院中散步時，我認識了一位叫巴德瑪散德格的老者。在談論成吉思汗故里情況時，老者說：“1962年立紀念碑時，起初是建在郭達諾爾的中心島上的。但一夜之間碑就沉下去了，因此，才建在北岸上。把紀念成吉思汗誕生地的石碑立在山頭上，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哪有初夏季節在山頭上扎包的呀！對此人們的認識多有分歧……”這給我們留下了不少疑問，引起了我的好奇。

回到房間我就借著燈光查閱有關資料，獲得了不少關于成吉思汗誕生地的信息。“圣主成吉思汗的誕生地德力溫寶力特格究竟在什么地方”，這是專家學者們長期以來關注的課題。關于這個地方的傳說假設也很多，對這些進行認真細致的研究并到圣主成吉思汗誕生的確切地點的真誠意愿很早以前就開始孕育了。

1928年秋，為搞清“德力溫寶力特格這個地方究竟在哪里”這個難題，蒙古人民共和國檔案館扎米揚先生，在鄂嫩河流域一直到格力布爾哨所的廣大地域，做了野外考察。考察的結果把克爾倫河東北，鄂嫩和巴力佳兩條河之間，一個叫白音敖包的地方的老百姓的傳說寫進了考察報告。他實地考察了碩日哈杰罕山東南，鄂嫩和巴力佳河之間一個叫白音敖包的林木茂盛的山，說它是成吉思汗祭奠過的山。他還實地考察了白音敖包以東稍偏南，東南稍偏北由東北向西南排列的三個湖。從東邊的湖到中間的湖約有200丈遠。在準諾爾邊圣母生下成吉思汗之后，喝了用馬脾熬的湯，由此得名叫德力溫諾爾。郭達諾爾的正中央有一小島，小島圓而平，中間還有一個洼地。四面環水的小島方圓約有20丈。1963年時，在小島中央的洼地里發現有什么東西燃燒的余燼，人們說那是成吉思汗家的遺址。

蒙古國地理學家巴·阿畢日米德認為：這個島與地球北半部多年凍土帶的南緣在我國有關。從研究者的研究看，由于氣候變暖、地形植物掩護光變化等原因，凍土帶出現融化空洞而使小島逐漸沉降下去而消失。

微咸的巴潤諾爾，因曾經洗過成吉思汗幼小的身體而得寶力特格諾爾之名。這樣東西兩個湖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成了德力溫寶力特格。因此，認為圣主成吉思汗的誕生地德力溫寶力特格就是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叫哈舊寶力格的泉水，位于德力溫寶力特格西北不遠的白音敖包東北山腰。鐵木真誕生三天后用這泉水洗過其身體，訶額侖夫人熬茶也經常用這個泉水。因此，自古至今當地人始終把這泉水叫做成吉思汗喝過的泉水。就是現在有胃病的人們為治療的目的仍然飲用著這泉水。

蒙古的先輩們、專家學者們，在人民革命初期的歲月里，調查研究與成吉思汗有關的地區，整理記載了許多傳說和趣聞。學者、作家、科學院院士X·普日來確認，在肯特省境內多處叫德力溫寶力特格的地方中，位于鄂嫩和巴力佳河匯合處的德力溫寶力特格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

不過，少數人對于成吉思汗的出生地，到現在仍有不同的理解和認識。比如，自1998年起，有少數人認為現在的賓德爾縣以南一個叫豪格音陶魯蓋的地方是成吉思汗出生的地方。而植物學家們認為，這個地方自然生物資源稀少，這種現實和我們蒙古人千百年來從事狩獵、經營草原畜牧業逐水草而游牧，與山水植物和牲畜相依為命的傳統是不符的。正因如此，多數學者和當地百姓始終認為，達達勒縣德力溫寶力特格就是成吉思汗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