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彩瓷是景德鎮十二大類傳統瓷之一,在我國陶瓷裝飾藝術中雖起步稍晚,但因其色彩絢麗明快、附著力強、易表現等工藝特點,使之成為陶瓷美術創作中發展較快,使用面較寬的一種釉上彩繪形式。
一、新彩瓷畫的工藝特色
新彩,舊稱洋彩。清朝末期從國外傳入,其顏料呈油質膠狀,可以直接在白胎瓷器上作畫,經烤花爐800℃左右溫度燒成,且裝飾與燒成后顏料色彩很少變化。在料色的調配上,新彩可以用油劑稀釋,并可根據畫面的需要掌握顏料的厚薄程度。在創作過程中,不論是具象還是意象,也不論是抽象或者變形,都可以通過濃淡深淺的料色,或工筆重彩、或輕描淡寫、或潑料渲染、或精細刻劃,都能靈活自如地表現作者的創作意圖,所繪物象明暗層次豐富,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新彩瓷畫既繼承了傳統陶瓷彩繪的優秀技藝,又有新的表現技巧;既有精細嚴謹、刻劃入微的工筆;也有瀟灑奔放、簡潔明快的意筆,可廣泛吸收中國畫、油畫、水彩畫以及木刻、剪紙等畫種的表現手法,自然界各種各樣的物象,無論是花鳥魚蟲,還是人物山水,都可以用新彩來表現。精細處毫發畢現,奔放處雄渾強健。可做到大件作品,構思嚴謹、工藝復雜;小件瓷畫,繪制精妙、靈秀細巧。都能做到畫面工整、色彩逼真。因而深受藝術家的推崇不斷發展至今,成為一種新的瓷繪表現手段。
新彩的問世并發展至今,與中國畫有著難解之緣。因為就目前的陶瓷藝術創作而言,其形式主流還是國畫風格的。無論是從形式還是內涵來看,都是國畫風格在陶瓷材質上的表現,或者說是以陶瓷材質為載體,以陶瓷的釉、顏料為表現手段,以國畫的技法來表現國畫的一種神韻,說白了,就是陶瓷國畫藝術。尤其是新彩人物畫的創作,國畫表現技術手法可以說展現得淋漓盡致。因此,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新彩人物畫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中國人物畫的藝術成就。
二、人物畫的審美內涵
人物畫是以描繪和塑造人物形象為主體的一種繪畫。它主要是通過對人物形像、人物動態及其相互關系的描繪來反映現實生活。人物畫的種類很多,其中有群像、肖像、歷史人物題材、現實人物題材等等。按畫法區別,又有工筆人物、寫意人物、水墨人物、色彩人物、白描人物之分。群像人物畫一般以突出人物活動為主:肖像人物畫以描繪和刻劃人物形像的酷肖為主,有的也可以帶有特定的情節。
人物畫不但要求把人物描繪得符合形體結構,比例正確,而且要能充分地表現人物的性格、思想、感情和精神面貌。人物畫重點描繪的是人物的面部表現,同時還要處理好人物與人物之間、人物與特定的環境之間的相互照應關系,以求得人物的神情動態與畫面布局的協調統一。
在中國人物畫中,歷來對塑造形象的最高要求和審美標準,主要是“傳神”。魏晉時期的畫論中就已提出了“以形寫神”、“氣韻生動”、“形神兼備”等美學要求和藝術原則。所謂“氣韻生動”就是要求生動地表現出人的內在精神氣質、格調風度。 “以形寫神”則是顧愷之所說的“四體研豈本無關于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之中”。阿堵、即眼睛。要表現人物的精神世界,必須抓住眼睛這個最富傳神的特征。所以“傳神”要靠人的眼睛,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子,至于外在的活動只是從屬的和次要的。這種追求人的“氣韻”和“傳神”的美學趣味和標準,正是人物畫所要求的目的。
三、新彩人物畫在陶瓷裝飾上的表現
新彩人物畫的創作,不僅要重在寫實,重在傳神達意,形神兼備,而且在主題內容和表現形式上,更要注重對人物藝術形象的刻劃,做到輪廓清晰、結構嚴謹、線型協調,把畫者的思想感情和藝術見解,貫穿于對整個人物表現的客觀過程。
人物形象有神才能富有生機、才有生命力、才能感人。我在繪制新彩瓷板畫《西藏少女》時,就較好地把握了人物畫創作原則和美學要求,取得了較好的藝術效果。
《西藏少女》中,少女頭戴氈帽,端莊大方,兩眼清澈明亮、純潔無暇,臉龐白潤細膩,隱含著西藏人特有的粗獷和豪爽。背景的木柵欄和綠意蔥蔥的樹林以及潔凈的天空,襯托出這位西藏少女的美麗、勤勞和純樸。少女艷麗的藏袍上佩掛的各種珠寶飾品也都作了精心的刻畫,在一般情況下,服飾與器具均能反映人物形象的品性與喜好,木質的項鏈、銀質的手鐲、皮質的腰帶,這些服飾外在物質因素的襯托,更加突出了少女的美麗和勤勞。整幅作品線條清晰,層次分明,人物形神兼備、動感強烈,且清新自然,異域風味濃郁,在保持新彩瓷顏料鮮艷亮麗特色基礎上,在技法上融入了西方油畫的立體感和厚重感。尤其是對少女眼睛的描繪傳神達意,透過那美麗而傳神的眼睛,可引發我們對這位西藏少女寧靜和美好生活的想像與向往,以及對走向文明和富裕的西藏的美好祝福之情。
在色彩的表現上,也突破新彩只能淺施不能加厚的禁區,大膽使用了一次淺施、多次增厚的工藝手法,使《西藏少女》瓷板畫,不僅有著西方油畫的立體效果,而且還有著人像攝影的藝術表現力。在2003年5月舉辦的首屆“香江杯”陶瓷精品大獎賽上,《西藏少女》以其工藝和色彩裝飾技法的完美統一,獲得專家和陶瓷鑒賞家的好評,一舉奪得該次大賽的唯一藝術類金獎。
對人物形貌刻畫的目的是要表現其精神與神韻,而生動描繪人物形象的動作表情,則可表現人物形貌的內在神韻,我的另一幅新彩瓷板畫《花雨為誰落》,在這方面又進行了成功的探索。
《花雨為誰落》新彩瓷板畫,描繪的也是一位少數民族少女,頭戴銀飾冠帽,身穿民族服裝,全身上下佩戴著銀項圈、銀鎖、玉手鐲等飾品,外在形式表現與《西藏少女》有著異曲同工之處。所不同的是《花雨為誰落》中的少女,眼眉低傾,面對身后飄飄灑灑的花雨,端坐在一紅布墊著的山石上,吹著長蕭,傾吐著對家鄉或是對戀人的思念之情。略帶憂郁的眼睛,不斷變換的玉指,從那專注的表情之中,我們似乎可聽到蕭管中傳出的音樂旋律。此情此景,又頗有唐代大詩人李白所寫《春夜洛城聞笛》詩中“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的詩情畫意。飄落的花雨,委婉的蕭聲,變換的手指,專注的眼神,這種靜中有動的藝術效果,形象地描繪了少女思鄉戀情的思想情感和心理活動,遵循了形貌刻畫的規律,顯示了以形寫神,及刻畫神情動作的藝術表現力,體現了“傳神”這一人物畫創作的審美最高標準。
新彩陶瓷藝術作品的特色,不僅表現在扎實的繪畫技巧,而且需要全面的藝術修養。尤其是人物畫的創作,作品的主題,畫面的虛實,手法的運用,裝飾技法的選擇,色彩的搭配,都需要經過長期的創作實踐,才能做到得心應手,恰到好處。人物畫的動作姿態僅是個形象問題,易畫。而人物的微妙表情和神態則屬思想感情的外化,不易表達。繪畫是畫家的心靈與觀眾之間的橋梁,借助新彩陶瓷裝飾來表達我們的創作思想與情感,是一個人物畫家探尋表現人物形象神韻的有效途徑,才能在繪制時表現出嫻熟的造型能力,發揮材質特點,在深刻的思想之處再加上真實的表現,就能繪制出產生令人神往,具有藝術感染力的精品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