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明清時期,瑤族地區的學校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封建統治階級在瑤族地區大力興辦儒學、社學、義學,推動了瑤族子弟向學之風的形成,培養了一批瑤族知識分子。但受瑤族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性的影響,瑤族地區教育發展的不平衡性亦十分突出,并一直影響至今。
【關鍵詞】明清時期;瑤族;學校教育
【作 者】玉時階,廣西民族大學瑤學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南寧,530000;胡牧君,廣西民族大學繼續教育學院副院長,副研究員,南寧,530000
【中圖分類號】G75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06)04-0155-006
Schooling in Yaos Area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y
Yu Shijie, Hu Mujun
Abstract: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y, schooling in Yaos area was developed rapidly which never existed before. Feudal Governing Class vigorously initiated the Confucianism school, social school and justice school in Yaos area, which formed the habit of school favoring among the Yao children, and brought up many Yao intellectuals. But affected by the imbalance of Yaos soci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in Yaos area showed prominent imbalance, even until now.
Key words: During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y; the Yao, schooling
明清時期,隨著瑤族地區封建統治的加強和社會經濟的發展,教育事業也呈明顯發展的態勢。封建中央王朝采取“興教化”以輔助統治的政策,在瑤族地區建儒學、社學、義學,培養了一批瑤族文人,推動了瑤族地區的教育發展。
一、明清時期瑤族地區教育發展的原因
1.封建中央王朝為鞏固其統治,防止瑤民的反抗。明清時期,封建中央王朝勢力不斷深入瑤族地區,在瑤族地區推行封建制,在瑤族人口較多的地方設州、縣、巡檢司等進行統治。隨著封建統治的加強,瑤族聚居區的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尖銳,瑤民起義此伏彼起。為維護中央封建王朝在瑤族地區的統治地位,“治國以教化為先”①的治國安邦之策便被提出來,并得以施行,一些封建官員在鎮壓瑤民反抗時,也能執行這一政策。據《明史》卷165載,陶魯在從征廣西大藤峽、荔浦等地瑤民時,“將兵不專尚武,嘗言‘治寇賊,化之為先,不得已始殺之身。’每平賊,率置縣建學,以興教化。”清襲明制,為鞏固其在瑤族地區的統治,也“尊孔崇儒,提倡程朱理學”,在瑤區興辦學校,宣揚儒家倫理道德,用以防瑤民的反抗,達到同化的目的。“不但士之子恒為士,可使傭販之子亦事詩書,瑤蠻桀驁之徒馴歸禮義。”②
瑤學研究2.瑤族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各民族經濟文化交往的頻繁,使瑤族地區的教育事業得到進一步發展。明清時期,湘、桂、粵邊界的部分瑤族從山上移居山下的平壩地區居住生活,結束了刀耕火種的游耕生活,從事農田稻作生產,“買田供稅”,“與平民無甚異”。③其“瑤中最富者,亦致產一二萬金”。④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瑤、漢族民間的交往、貿易日漸頻繁,不僅山內的瑤族常以竹、木、漆、黃蠟、皮張、蜂蜜、降香、零陵香等山區土特產與山外的漢族進行交換⑤;“時時竊出,市博魚、鹽”⑥,山外的漢族商販也挑魚、鹽、器用等物進山販賣,收購山貨。這些常與山外接觸的瑤族,因受漢文化的影響,開始重視文化教育。據清人成守廉《藍山縣圖志》卷14載,該縣大橋下洞楊家潤等處的平地瑤,“皆以杉木起家,成為巨族,其人情風俗,與漢人無少差異,后益趨于文化,不靳重資,敦聘老師宿儒,訓迪子弟,有援例納資通籍出仕者。”清人林愈蕃《酃縣志》卷2亦載,該縣平地瑤,“其始佃種營生,后漸置產,兼及詩書,故有觀化社學之設。”
二、明清時期瑤族地區興辦教育的方式與措施
1.明清時期瑤族地區興辦教育的方式
儒學 明王朝建立后,朱元璋十分重視學校教育,把教育視為治國安邦之本,在全國大興辦學之風。不僅“天下府、州、縣、衛所,皆建儒學”,⑦就是“宣慰、安撫等土官,俱設儒學”。⑧并規定府、州、縣學生員專治一經,以禮、樂、射、御、書、數,設科分教。其學生來源有兩種:一是官生(包括土官子弟),二是民生。明王朝還規定地方的府、州、縣官和府、州、縣教官每年有向國家的最高學府——國子監“歲貢”和“選貢”學員的義務,這對瑤族地區教育的發展起了一定的推動作用。特別是廣西的大藤峽、廣東的羅旁瑤族起義后,明王朝出于加強封建統治的需要,更加注重瑤族地區的學校建設。在瑤族地區增設州、縣,增派軍隊駐守的同時,還在府、州、縣治所在地及圩鎮設置學校招收瑤族子弟入學。如嘉靖初,唐胄“遷廣西提學僉事,令土官及瑤蠻悉遣子入學”。⑨《明太祖實錄》卷197亦記載說,洪武年間,曾在“忻城山洞瑤蠻”處,“建學立師”。清王朝在統一中國和平定“三藩之亂”后,就將設學校以培養封建人才作為其鞏固政權的長遠策略之一,并對瑤區教育加以重視。如在“廣東連、韶、瓊等處”,“設瑤黎各學”⑩。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又準議,“粵東凡有黎瑤之州縣,悉照連州一體多設官學,飭令管理廳員督同州縣于內地生員內,選擇品行端方通曉言語為師,給以廩餼,聽黎瑤子弟之俊秀者入學讀書,訓以官音,教以禮義,學為文字。”[11]清人成守廉《藍山縣圖志》卷七記瑤人事說,光緒六年(公元1880年),提督蘇元春在鎮壓當地瑤民起義后,“事平,詔設瑤學二名,建書院一所,以教其子弟,而示綏來焉。”
明清時期瑤族地區的學校教育與先進的中原地區和周邊的漢族地區相比,還處于較落后的地位。特別是瑤族子弟多不通漢語,漢文化教育起步遲,基礎差,生員少,一些府、州、縣官員為節省地方財政開支,又將新設置的學校停辦。如當時的廣西荔波縣(今屬貴州省),自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設縣治,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其縣因“生員苗蠻瑤僮烏央舌之徒,教養無成,不堪選貢,徒費民供,無益國家”,而“罷廣西荔波縣儒學”。[12]廣西思恩、忻城二縣儒學,也因“縣民稀少,多是瑤、僮,非但言語不通,不堪訓誨,抑且不愿入學,徒存學官,無所施教”,最后于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裁掉。[13]其保留下來的學校,多招收地方上官吏、豪紳的子弟,或是屯戍瑤區士兵的后裔,或移民后裔,瑤族百姓子弟多未受其實惠。
社學 由于府、州、縣儒學未能使大多數瑤族子弟入學,于是,為了加強對瑤族人民進行封建倫理道德的教育,明王朝又在瑤區普遍設立社學,進行啟蒙教育。洪武八年(公元1375年),朱元璋詔令天下立社學,“延師以教民間子弟,兼讀《御制大誥》及本朝律令。”[14]正統元年(公元1436年),詔令社學凡有俊秀向學者,許補儒家生員。弘治十七年(公元1504年),又“令各府、州、縣立社學,選擇明師,民間幼童十五以下者,送入讀書,講習寇、婚、喪、祭之禮”。[15]因瑤族在政治、經濟、文化上有自己的特殊性,中央王朝對瑤族地區社會教育的貫徹、實施也略具特殊性。允許“選其子弟聚城,令社師教之”;[16]或 “于適中地方立社學,擇師訓蒙”。[17]如廣東陽山縣永化,為“瑤人地”,萬歷十年(公元1582年),“趙文禎招安為編氓,出籍供賦,乃丈田升科,置瑤目,立社學,派定三租,與三鄉均”。[18]湖南郴州有延壽峒社學、龍虎峒社學、城溪峒社學,“俱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劉縉立”。[19]湖南藍山縣,萬歷二十一年(公元1539年),“于大橋山下瑤內,拔其馴優者,列之黌序,以為羈縻之術,瑤學殆設于其時矣。”[20]
清代,瑤族地區的教育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除明代原有的各府、州、縣學和社學大多都得到保留外,清王朝還規定:“社學,鄉置一區。擇文行優者充社師,免其差徭,量給廩餼。凡近鄉子弟,十二歲以上令入學。”[21]對一些停辦的社學,重新恢復。如順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復設廣東雷、連各瑤峒社學一所,教讀一名。”[22]不少州、縣,大興辦學之風。如廣西容縣,“社學,城鄉共五十所”。懷集縣(今屬廣東),共有“社學十所”。[23]由于各地經濟文化發展不平衡,所以,瑤區的社學發展也大不相同,經濟文化發展較快的地方,社學興辦較多,反之則少。懷遠縣(今三江侗族自治縣),僅有社學一所,“在古宜甲”。[24]恭城,也僅一所,“在北鄉常家村”。[25]特別是義學興辦后,各地社學數量日減,尤其是嘉慶、道光之后,不僅新建社學很少,而且原有的社學有的還被義學所取代。如懷集縣原有社學十所,康熙二十八年(公元1689年),全部改為義學。[26]平樂原有社學二,“一在西門外塔街,一在府儒學左,俱廢。”[27]
義學 清代還在瑤族地區興辦義學。清王朝最初創辦義學是為了抑制書院的發展。各地的書院因學術爭鳴氣氛較濃,引起清初統治階級的懼怕,所以順治九年(公元1652年),頒布了“不許別創書院”的禁令。但各地教育發展的快慢,仍是清王朝衡量各地官員政績的一個重要標準,于是一些地方官員則設義學,以補地方官學之不足,義學因之興起。起初,“義學初由京師五城各立一所,后各省府州縣多設立。教孤寒生童或苗、蠻、黎、瑤子弟秀異者,規制簡陋。”[28]由于瑤區的義學多建在縣、鄉之下,為貧困的瑤族子弟入學創造了有利條件。加上義學仍與官學一樣,有官銀資助,所以,瑤區的義學得到了迅速發展。
瑤族地區的義學創辦于康熙年間,興盛于康、雍、乾時期。如康熙二十八年(公元1689年),將懷集縣10所社學改為義學。康熙三十五年(公元1696年),桂林通判攝興安縣事吳中朗在興安建“瑤僮義學”。[29]雍正十三年(公元1725年),張昕在象州安中里中平圩建瑤、僮義學。[30]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岑溪縣知縣何夢瑤在岑溪大腶、水汶圩、南渡埠分別建瑤僮義學3所。[31]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興安縣又在融江、?水、東田、高田四處建“瑤地義學”,“召僮、瑤子弟讀書”。[32]湖南邵陽縣隆回鄉,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設瑤地義學2處;同年,武岡州于千丘田、荊竹坪二處設瑤地義學,“以訓瑤民子弟”;新寧縣于瑤山八峒中沙洲、賀歸嶺設瑤地義學,“延師訓迪”。[33]其他有瑤族聚居的州、縣,也大辦義學,招瑤童入學讀書。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城步縣“各峒設立義學,聘師教新童讀書,共五處。”[34]江華縣,“于瑤地適中之處設立義館,延師訓課。”[35]綏寧縣,“乾隆十一年(公元1746年),知縣董琰善后事宜案內,奉文準設苗瑤義學五處”[36]廣東瑤族義學發展也較快,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議準,廣東凡有黎、瑤之州縣,應參照連州的做法,辦義學,“聽黎、瑤俊秀子弟入學讀書”。[37]
官辦義學都由地方財政撥款,各地多少不一。如湖南城步縣,“每年館金一十六兩,赴司請領支銷。”[38]江華縣,“每年廩餼銀各十六兩,均由縣赴司領照。”[39]綏寧縣,“每學館師逐年膏火銀一十六兩,于藩庫請領。”[40]興安縣的融江、?水、東田、高田四處瑤族義學,“司庫歲發館師金四十八兩”。[41]岑溪縣,“歲領司庫束銀十二兩”。[42]興安由“司庫發館師金”外,還“捐買義田,以為膏火之費”。[43]灌陽縣義學,“置義田五十畝,以資膏火”。[44]所以,授課教師多“選取儒學中老成,學行誼端方之士”,[45]或“擇儒學中文、行優者為之”。[46]除官辦義學外,在一些經濟文化較發達的平地瑤地區,還有私人出資辦義學。如湖南藍山縣九姓義學,“為平地瑤九姓所建者也,共創制,胥同平民。”[47]
清代各府、州、縣所辦義學之多,實為前所未有。如廣西土田州,“州有七里,每里設義學一。”[48]廣西賀縣(今賀州),“著就各沖設立義學,于除近紳衿中擇延品端學正之士,以四子等書訓課瑤童。”[49]故清人評價說:“國朝學校遍天下,秦漢以來所未有也。”[50]
私塾 清代,在一些經濟較發達的瑤族地區,還出現了私塾。瑤族地區的私塾,因由家庭、宗族和村寨設立的不同而分為家塾、村塾、族塾等幾種形式。湖南新寧瑤族,凡“義學、家孰(塾),諸峒所在有之。”[51]廣東曲江瑤族,“有延村師教讀書者”。[52]廣西平樂瑤族,“近年生齒日繁,頗多延師訓課按閱。”[53]私塾的興起,突破了官辦教育的藩籬,使瑤族地區的教育發展達到一個新的水平。
2.明清時期瑤族地區興辦教育的措施
(1)增設名額,錄取瑤族考生
清代,為了更好地培養人才,各府州縣都有學額及其貢舉年限的規定。由于瑤族和漢族在經濟文化上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如按同等分數錄取,瑤族生童往往落選,所以,清王朝除規定一般的學額外,還設立專門名額,錄取瑤族考生。如順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設湖南辰州五寨學。巡撫袁廓宇疏言,五寨界接苗瑤,向事詩書,今更歸化輸誠,應請設學,考取童生七名,廩生六名,增廣生八名。出貢年分,俱照各縣事例,兩年一貢。從之。”[54]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定湖南衡、永、寶、辰、郴、靖六府州屬苗瑤入學額數,別編字號于正額外,量取一二名。”[55]于是,各地都有一定名額的瑤族子弟應試后被錄取。如新寧縣,“八峒瑤子弟入學,謂之瑤生,應試額取二名,康熙中增廣一名。”[56]酃縣,“瑤自康熙間奉例與考歲科取進文生一名,謂之新籍。”[57]隨著瑤族地區教育的發展,瑤族考生的生員名額亦給予增加。“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部覆準湖南衡、永、寶、郴、桂、靖六府州屬苗瑤,向例取一二名。陶淑既久,額少人多,嗣后歲科考試增取三名,永為定例。”[58]于是,汝城縣瑤族,原康熙年間“奉例科、歲各取一名”,雍正三年時,“各加二名,每案三名。”[59]興寧縣,“雍正三年又增一名,每歲、科考各取二名。”[60]寧遠縣,“舊額三名”,雍正三年時增加到5名。[61]在廣西,道光三年(公元1822年),興安縣瑤童應試,10名以上取1名,20名至30名酌取2名。道光十四年(公元1834年),富川縣設瑤童學額2名。咸豐五年(公元1855年),設平樂縣瑤童學額2名。[62]
(2)允許瑤族考生參加科舉考試
為了“開化”瑤族,進一步推動瑤族地區的教育事業,清王朝在瑤區辦學的基礎上,又開科舉之門,廢除對少數民族和土司所轄之民應考的限制,提倡和鼓勵少數民族和土司所轄之民參加科舉考試。康熙四十二年(公元1703年),“令湖廣各府州縣熟苗中有通曉文義者,準與漢人一體應試,廣西土司之民人子弟及貴州苗民并照此例。”[63]湖南民瑤“與漢人無異,每歲科試,瑤童辦得與考。所取瑤生,亦例與生監一體鄉試。”[64] “我朝聲教所宏,瑤童準其應試。”[65]一些瑤族生童通過讀書考試中舉做官。湖南寧遠平地瑤,雍正、乾隆年間,有人“兩科先后中鄉試額”。[66]宜章縣莽山八排瑤中有人中過進士、舉人,資興雷連十二洞瑤在康乾年間出過生員、庠生。資興碑記鄉茶坪、郴縣月峰鄉落林洞兩地趙姓過山瑤,從嘉慶年間到廢除科舉考試止,共出過1個監生、7個庠生。郴縣東波、棉花垅兩瑤山的盤姓過山瑤中,也出過7個庠生。[67]廣西全州建恩二鄉瑤,“有子就學列博士弟子者”。[68]富川縣,“瑤族中的舉人也很多”。[69]
三、明清時期瑤族地區教育發展的特點及其意義
1.明清時期瑤族地區教育發展的特點
明清時期,瑤族地區的教育雖有較大的發展,但這個發展是很不平衡的。在湘、桂、粵邊界和靠近漢族的瑤族地區,由于歷史上開發得早,經濟較發達,教育發展較快,讀書的人多,“瑤童”、“瑤生”、“中鄉試者”,“讀書知禮”者較多,“讀書明理援例報捐者”亦有之,[70]甚至有人“捐貲入仕籍”,官至知縣。[71]但對居住在山上的大部分瑤族來說,清朝政府所采取的這些辦學措施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如乾隆三十六年(公元1771年),清王朝曾議準湖南衡、永、寶、辰、靖等府州縣所屬瑤童,于正額外,向例另編字號,各取一二名。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因考生人多,錄取名額太少,又將名額定為3名。但在永州府所屬境內,寧遠縣每年有瑤族生童100余人參加考試,而東安、永明二縣每年僅有瑤童數人參加考試,參考人數懸殊很大,最后,清王朝將東安、永明二縣瑤童“進額”各從3名減到1名。[72]在湖南黔陽縣,“從前亦增取瑤童,名曰瑤生。康熙五十三年(公元1714年),湖廣學院薄有德題允苗瑤另編字號,于額外酌取一二名。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湖廣巡撫王朝恩以額少人多,題允各屬苗瑤于額外增取三名。自是每考定取三名。至八年科考,瑤童無人應試,瑤生歸本縣學。九年,歲考復增取三名。十年,科考以后仍無應試者。”[73]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清王朝曾議準“粵東凡有黎、瑤之州縣,悉照連州一體多設官學,飭令管理廳員督同州縣于內地生員內,選擇品行端方能曉語言者為師,給以廩餼,聽黎、瑤子弟之俊秀者入學讀書,訓以官音,教以禮義,學以文字。”[74]但到兩廣總督碩色上任后,發現這一辦學措施并未得到很好地實施,于是便和廣東巡撫岳浚會奏:“廣東連、韶、瓊等處,先后曾設瑤、黎各學,每年動支公費給館師修脯。今查各處因無瑤童從學,久廢。惟韶郡之乳源一處尚存,就學者亦無瑤人子弟”,于是只好裁去。[75]廣西平樂,“該瑤民疊遭兵燹,戶口凋零,應試寥寥,取進不能如額。”[76]故時人評價:“瑤人就學者少,間有一二應試,舉止樸魯,文亦如之。”[77]教育的總體發展水平遠遠低于漢族地區。歷代封建統治階級的民族壓迫、民族歧視所造成的民族心理隔閡,語言、風俗習慣的差異,經濟文化的落后,交通不便和刀耕火種的頻繁遷徙,是山區瑤族教育發展滯后的重要原因。特別是居住在山上的瑤族,其教育的發展不僅落后于漢族,就是與平地瑤、民瑤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故清人成守廉《藍山縣圖志》卷14記載說:“明嘉靖間,鐘富光、成世仁平定東西諸瑤,敕授鐘、成撫瑤世職,因定稅則,平地瑤免役定稅,高山瑤免役免稅;又為平地瑤請新童學額二名,高山瑤請新童學額一名,然高山瑤之學額往往無人赴試,輒被平地瑤冒占。”
2.明清時期瑤族地區教育發展的意義
(1)促進瑤族子弟向學風氣的形成
瑤族地區教育的發展,促進了瑤族子弟向學風氣的形成,特別是經濟文化較發達的平地瑤、民瑤地區,“有不靳重資聘老師儒宿,訓迪子弟;有援例納資,通籍出仕者。迄興學堂,建立學校,留學衡、湘者,頗不乏人。”[78]“子弟之秀良,皆得入學,以冠帶為榮,而以推髻白衫為恥。”[79]廣西桂平,“瑤、僮子弟亦知慕學,乎易固陋為彬雅矣。”[80]賀縣瑤族,“今亦知向學應童子試者矣。即居山沖間,有延識字漢人為師課子弟,風亦日變。”[81]甚至有祖孫三代爭上學堂之事。據清人成守廉《藍山縣圖志》卷14記載:“清乾隆間鐘玉振承襲撫瑤,頗用開導,稍裕之沖峒,于人煙較密處設蒙館,讀四子書,念熟八股文十余篇,為入學捷徑,故有瑤人孫祖三代皆入則孝進學之趣事史。”
(2)培養了一批瑤族知識分子
明清時期,由于在瑤族地區興辦學校,通過文化教育,一批瑤族知識分子脫穎而出。湖南寧遠,“平地瑤則多讀書能文之士。近年應童試者多至百余,易瑤籍為新籍生員,考列一二等歲、科試,每不乏人。雍正壬子(公元1732年),乾隆丙午(公元1786年)兩科先后中鄉試額,實自楚省瑤籍所未有。”[82]東安瑤族,“本朝以來,久已向化……又置瑤館二處,間有讀書明理者,荷蒙皇仁,特以瑤童另試入學,歲不乏人。雖列新籍,而衣冠狀貌,風俗禮儀,實與齊民無異。”[83]“列成均黌宮者亦復不少”。[84]
注釋:
①《明史》卷69。②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③清·成守廉《藍山縣圖志》卷14。④清·王運:《桂陽直隸州志》卷23。⑤《古今圖書集成》卷1394。⑥明·田汝成:《炎徼紀聞》卷4。⑦《明史》卷69。⑧《明史》卷75。⑨《明史》卷203。⑩《清高宗實錄》卷349。[11]清·何朝彥:《學政全書》卷64。[12]《明太祖實錄》卷224。[13]《明宣宗實錄》卷21。[14]《明史》卷69。[15]《明史》卷69。[16]清·屠英:《肇慶府志》卷16。[17]清·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卷98。[18]《明史》卷98。[19]明·胡漢:《郴州志》卷13。[20]民國·鄧以權:《藍山縣圖志》卷15。[21]《清史稿》卷106。[22]《清文獻通考》卷69。[23]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7。[24]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5。[25]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6。[26]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7。[27]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6。[28]《清史稿》卷705。[29]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30]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5。[31]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7。[32]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33]清·鄭之僑:《寶慶府志》卷24。[34]清·盛鎰源:《城步縣志》卷3。[35]清·鄧華邦:《江華縣志》卷12。[36]清·程際泰:《綏寧縣志》卷9。[37]清·何朝彥:《學政全書》卷64。[38]清·盛鎰源:《城步縣志》卷3。[39]清·鄧華邦:《江華縣志》卷12。[40]清·程際泰:《綏寧縣志》卷9。[41]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42]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7。[43]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44]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4。[45]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46]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6。[47]民國·鄧以權:《藍山縣圖志》卷15。[48]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6。[49]《清宣宗實錄》卷236。[50]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133。[51]清·張葆連:《新寧縣志》卷3。[52]清·張希京:《曲江縣志》卷3。[53]清·全文炳:《平樂縣志》卷2。[54]《清文獻通考》卷69。[55]《清文獻通考》卷69。[56]清·張葆連:《新寧縣志》卷15。[57]清·唐榮邦:《酃縣志》卷7。[58]清·吳起鳳:《靖州直肅州志》卷2。[59]民國·陳必聞:《汝城縣志》卷3。[60]清·郭樹馨:《興寧縣志》卷12。[61]《清文獻通考》卷69。[62]李彥福等編:《廣西教育史料》第93頁,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0。[63]《清文獻通考》卷69。[64]清·吳省蘭:《楚峒志略》。[65]清·張葆連:《新寧縣志》卷3。[66]清·曾鈺:《寧遠縣志》卷10。[67]田伏隆主編:《湖南瑤族百年》,第415~第416頁,長沙:岳麓書社,2000。[68]清·謝啟昆:《廣西通志》卷278。[69]《廣西瑤族社會歷史調查》第3冊,第69頁,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85。[70]清·陶?:《恭城縣志》卷4。[71]清·張葆連:《新寧縣志》卷3。[72]《清朝文獻通考》卷72。[73]姚文起:《黔陽縣志》卷18。[74]清·何朝彥:《學政全書》卷64。[75]《清高宗實錄》卷349。[76]清·全文炳:《平樂縣志》卷5。[77]清·嚴如煜:《苗防備覽》卷9。[78]民國·鄧以權:《藍山縣圖志》卷14。[79]清·張葆連:《新寧縣志》卷3。[80]清·魏篤:《潯州府志·風俗》。[81]民國·韋冠英:《賀縣志·風俗》。[82]清·曾鈺:《寧遠縣志》卷10。[83]清·宗績辰:《永州府志》卷5。[84]清·汪姚柯:《東安縣志》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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