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檔案
聶怡穎,廣東省肇慶中學學生。
星星語錄
老師要我寫點感想,我可犯了愁。怎么說呢,因為我對寫作一向沒什么感想。只是因為我喜歡寫作,喜歡有時候真的不需要理由。平時生活中見到有些人,覺得感嘆又不方便對家人、對老師說,我就寫下來;見到有些事看不慣,又不能與人傾訴,我也寫下來;看過一本好書,玩過一個好游戲,但是身邊沒有同好者,我也寫下來。我覺得這樣的發泄方式應該比別的什么要健康得多吧。而且,我這種發泄是可以多次的,寫的時候是發泄,寫完以后再看也是對情緒的發泄。重復利用,絕不浪費。所以我的很多文字,讀者都只有我一人,但是我喜歡,我享受。
“薄酒可以忘憂,丑妻可以白頭。
徐行不必車馬,稱身不必狐裘。”
黃庭堅的這首小詩,怕會被如今追求醇酒美人的人們笑“阿Q”。然而我卻覺得他酸得可愛,這樣易于滿足,只能說這位文學大家善于發現薄酒丑妻的美好,他善于發現美,因此能自得其樂。
在中國歷史上,具有這樣慧眼的人也有不少。由于善于發現美,他們的心境變得開闊。他們大多遭遇堪傷,然而正是因為他們的大智慧,他們對美特殊的敏感,所以他們并沒有沉淪下去,反而在環境最惡劣時產生了最光耀千古的作品。
蘇軾是其中突出的一位。因為他的才華橫溢而橫遭“烏臺詩案”。詩人被一貶再貶,身心受辱,昔日笑臉相迎的同僚此刻橫眉冷對。在黃州的日子里,蘇軾的那一封封用絕妙書法寫就的信寄出后杳如黃鶴。痛苦中的蘇軾在佛經中,在千年古跡赤壁上,發現了他在官場營營役役、無法定下心來發現的美,那種歷史的美,自然的美,出世的美。在那個“壬戊之秋,七日既望”的夜里,他對美的感受終于從胸臆中迸發而出,化為文字,《赤壁賦》橫空出世,從此如一顆明星,照耀中華文壇。
如果說蘇軾的遭遇是作為一個官員而遇人不淑的話,那么石濤就是壓根兒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代。他是朱氏子孫,卻生在明末清初。身為王室后裔,他即使沒有做任何事也躲不過改朝換代的政治風波。他的一位遠親八大山人朱耷把自己封進南昌郊外的清云譜道院中,用殘山怪石來為自己建筑一方精神隱匿之地。而石濤,則是在奔逃出現實的不幸之時,逃向了大自然。石濤發現了他生活在深宮中的祖先們永沒機會發現的自然之美。大自然令他胸襟為之開闊。于是石濤的畫便少了朱耷式的怪誕荒涼,而多了自然的雄渾大氣。朱明王朝的滅亡,對石濤或許是不幸,然而對中國美術卻是一個大幸。因為這,中國歷史上少了一位碌碌無為的皇室人員,多了一位藝術家。石濤,以一顆善于發現的藝術家的心靈,成就了自己。
然而現代社會中,具有這樣慧眼的人已越來越少了。人們已無心發現“薄酒丑妻”的美。人們都為了車、房、票等看上去很“美”的東西而奔忙。追求舒適當然是無可厚非,但若為此而忽略身邊的美未必太過可惜了。其實,事物無所不美,生活無處不美。善于發現美,平凡的生活也會變得美好,枯燥的生活也會變得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