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樸歸真 逐本求源

鼓掌，不停地鼓掌；叫好，不斷地叫好。當演出結束時，所有觀眾都被梨園戲“十八步科母”的表演所深深折服，他們沉浸于董生的沖冠一怒之中，迷醉于李氏的風情萬種之間。

2005年12月5日，作為上海戲劇學院60周年院慶的祝賀演出，《董生與李氏》在上戲實驗劇場上演。該戲早在2004年便成為了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之一，并且成為當年唯一一部評委會全票通過的參賽作品。這離不開編劇王仁杰的妙筆生花，離不開曾靜萍的精湛表演，也離不開導演盧昂的獨特匠心。

“重拾古典戲曲之古風遺制，回歸古典戲曲之自由精神，彰顯梨園古戲之本體特色，弘揚古典藝術之時尚品格?！北R昂這四句話，很好地概括了全劇的創作思維。梨園戲源于宋元時期，植根于歷史文化名城泉州，是中國最古老的劇種之一。它較完整地保存了古典戲曲中諸多文學、演出形態，在中國戲曲藝術長廊中獨具一格。特別是在表演上，梨園戲有一整套代代承傳的嚴格科范，其基本動作“十八步科母”豐富多姿，細膩獨特。當盧昂第一次接觸到這出梨園戲時，便和劇組全體同仁相約而誓：共同做一次返樸歸真，逐本求源的探尋。

盧昂認為，梨園戲表演上的“十八步科母”具有很強的視覺觀賞性，有一種舞蹈的藝術美。于是他在《董生與李氏》這出戲中強調了這種科步的表現，使其既符合梨園戲的自身特色，也適應了現代觀眾的審美品味。整出戲幾乎沒有演員在舞臺上站定演唱，而是邊唱邊動，用細膩的肢體動作配合唱段，把音樂與舞蹈進行完美的結合。不少年輕觀眾雖然初次接觸梨園戲，且對閩南方言知之甚少，但只要看到曾靜萍舉手投足間的風情萬種，便已被深深打動了。

“逐本求源”的精神也被發揚到了舞臺設計之中。在剛接觸梨園戲時，盧昂對其舞臺設計不甚滿意。因為大多數梨園戲的舞臺即為三面鏡框的話劇舞臺，缺乏與觀眾的交流，體現不出傳統戲曲的特色。為此，盧昂翻閱了大量資料，并實地訪查，考證出梨園戲最初大多是在大戶人家的天井中演出的?！疤炀边@一概念，激發了盧昂的靈感，他與舞美人員共同設計了一個7× 7(米)類似庭院天井的前伸平臺，舞臺兩側為廂房和琴房。演員上臺由后至前，由遠及近，拉近了和觀眾的距離，使他們能更完整地欣賞“十八步科母”那“上不超眉梢，下不過肚臍”的細膩表演藝術。這種舞臺創新可謂“來自梨園，用之梨園”。

那么，“古風遺制”和現代的“時尚”、“自由”是否矛盾呢?對于這個問題，盧昂提出了他的“新古典主義”。雖為話劇導演出身，但在挖掘審美元素時，盧昂并沒有一味把目光定格在西方現代文明之中，而是用獨特的審美情趣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找尋可以被觀眾接受感悟的素材。幽默的插科打諢，不時出現的漂亮燈籠，這些傳統元素都被導演有意強化了。在表現手法上，導演也沒有被“傳統”所禁錮，而是大膽把音響、燈光、電子字幕這些現代手段運用其中。而且所有的表現手段都是統一的，是在“寫意”這個根本審美大背景下進行的?？梢赃@樣說，“新古典主義”是一種對傳統文化和時尚流行的反省，是一種“中體西用”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