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型組織最靈魂的東西,就是系統思考。”
那么系統思考到底是什么?
“就是在各種矛盾中尋求一種平衡。”
這就是左延安及整個江淮汽車的思維模式。
不錯,縱觀江淮近年的發展,我們發現:不論是戰略、產品,還是銷售,無不滲透著這種“平衡之道”。
戰略:資源與機遇的平衡
1989年,左延安上任之前,就有人當面跟他說:“小左你不適合干領導,你為人太內斂,缺少魄力。”而沒什么“魄力”的左延安在1990年上任后,就立刻做出了面向市場、面向行業、揚長避短、實行產品轉移的戰略決策,下決心做客車專用底盤。正是這一大膽決策讓江淮汽車轉危為安。
真正的魄力,是做決策的決斷力。而之后江淮的發展證明:這種決斷力,屢屢奏效。底盤產品當年就銷售1000多輛,在隨后的3年內銷售增幅分別達到100%、150%、200%。
左延安自己總結:戰略制定很重要的一點,是對外部環境的認知,及對內部資源的把握;另一點,就是企業尋找、整合資源的能力。兩點結合就成了左延安屢屢提及的“系統思考”。
底盤項目的成功,讓左延安嘗到了“系統思考”的甜頭。而系統思考也從此成為江淮最重要的核心理念。
有了底盤的基礎,江淮重新開始造車。接下來的發展,江淮仿佛上了快車道:1995年開發輕型卡車,到2005年占據市場份額第二,自主品牌里獲利能力第一,并拿到了8000臺出口訂單,江淮輕卡摘得出口量桂冠;2002年瑞風商務車下線,短短3年間成為國內MPV市場老大,在大MPV市場中更是占領56%的市場份額。
中國經濟的超常規發展和目前的國內外環境,為汽車工業提供了千載難逢的重要發展機遇,2005年江淮提出了要實現戰略轉型,全方位利用和獲取資源。“我們掌握的資源有限,因此要敢于突破,通過各種資源渠道來積極獲取,在企業轉型和發展的過程中培育起整合全球資源的水平和能力。”面對一連串令人激動的戰略調整的組合拳,左延安解釋起個中原因時卻頗為平靜:“這又是一個系統思考的結果。”
經營:節奏與成本的平衡
事實上,每個項目的上馬,左延安都頂著極大的壓力。——1995年上輕卡,大家不理解:“底盤做得好好的,干啥要上輕卡?”——2000年上瑞風,大家又不理解,別克、金杯已經在市場上做得順風順水,為什么要去碰那個釘子?——即將在2006年上馬的乘用車項目,同樣遭到質疑。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和很多成功企業家一樣,左延安也總是將經營企業比喻為“如履薄冰”。市場的脆弱和吞噬能力,足以將一個企業淹沒。“當大家都趕一個潮流的時候,都認為是必然趨勢而一哄而上時,正是成本最高的時候;而當大家都不看好一個市場的時候,恰恰也是它最冷靜的時候。最近乘用車市場低迷,以及部分原材料降價,成本相對低。”江淮汽車股份公司總經理安進如此解讀左延安的決策,“這個時候進入市場,不也是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嗎?”輕卡和瑞風都可謂是反經濟周期運作的例子。“所謂反經濟周期運作,就是把握發展節奏和發展成本之間的平衡。”
產品:“高”與“低”的平衡
2005年年底,江淮汽車的第一款SRV下線,2006年江淮將進軍乘用車市場,江淮到了一個新的戰略轉型期。“如果一個產業,沒有自主創新,這個產業就是空殼產業。所以我始終將自主品牌作為第一挑戰。”左延安說。
“在我看來,現在中國的汽車工業好有一比——‘二戰時期’,因為世界上的大品牌都在中國這塊市場上廝殺。”那么江淮,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靠什么在混戰中取勝?“性價比!”左延安對此相當自信:“我們叫‘高一點低很多,低一點高很多’”:對比國外一流的產品,國外的技術要比江淮高一點,但是江淮的車價卻比他們低很多;而對比國內的產品,江淮車的價格只高一點,但性能卻高很多,“江淮所有的車都是這樣定位的。”左延安說。江淮的輕卡、MPV就是在這一高一低之間,成功占領了市場。
“汽車工業的風水正在轉向中國。卡車已經有這樣的苗頭。”左延安頗有預見地說,“而未來的中國汽車工業,必將逐鹿中原。”在左延安看來,安徽是最適合生產汽車的地方,雖然不是東部沿海城市,也沒有劃入西部大開發,但是安徽貫通中原,南北聚力,臨江通海,交通非常便利;安徽又是能源大省,資源豐富,是制造業發展的福地;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合肥工業大學等高等院校為工業發展提供了人才資源,但企業卻不需要承擔發達地區的人力成本;而且,“安徽的地緣文化是支持民族企業的,這里的環境更適合國內大企業發展。”采訪中,左延安偶然也會從一貫的低調中跳脫出來,言談中盡顯新徽商的精明與智慧。
發展:效益與責任的平衡
在2005年“第14屆中外管理官產學管理峰會上”,企業的社會責任又一次成為焦點話題。企業在消耗社會資源的同時如何承擔社會責任,已經成為中國企業不可回避的問題。對于這一點,江淮從來沒有回避。“企業的發展絕不能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淮河水怎么清?企業是要有實際行動的。”左延安說。
在江淮的上游供應商中,很多廠家曾經使用大量外包裝,而這些包裝都是只用一次,從不重復利用,造成很大浪費,而且污染環境。“從1998年開始,我們就要求供貨商回收包裝,如果不回收,就給予一定的處罰。”江淮集團安凱客車公司總經理助理汪先鋒說。廠家當然不干,包裝成本是計入產品售價的,回收起來又麻煩,憑什么多道手?于是江淮就給他們3個月的期限實現免包裝,3個月過后還不改,就換供應商。汪先鋒說:“我們通過不斷的交流溝通,慢慢的他們就接受了。”
管理:中庸之道的平衡
左延安欣賞豐田奉行的中庸之道。而這個發源于中國的哲學思想,也被左延安充分運用到了企業管理中。“中庸之道就是平衡。”左延安說,“我們不趕時髦,更不會做秀。我們走中間道路,避免極左和極右造成管理成本的增加。”
制度管理很重要,但是會給人以壓力,一旦壓力撤除,極易復原。那么是不是就應該更強調人本管理?“我們一直強調人本管理,但是要承認:人的覺悟是有限的,因此我們要在制度管理和人本管理上尋找一種平衡”。
其次是“剛性變形和塑性變形”之間的平衡。剛性變形就是強制員工的行為,但是一旦將剛性的力量拿開,員工的行為就可能會反彈,而所謂塑性變形就是用不斷的教育和培訓,將企業倡導的行為準則內化成為一種習慣,就不會出現反彈。這兩者間也要有個平衡。
還有正激勵和負激勵的平衡;適度的競爭與合作的平衡。江淮的管理就在這些平衡點中探尋著自己的管理之道……
也許這些“平衡”看起來更像是左延安個人的思維方式,但事實上,這種平衡之道已經滲透在整個江淮的管理之中。當記者在江淮采訪時,一位工人告訴了記者他眼里的系統思考:“當我們考慮一件事的時候,我會站在企業的角度看,而不只是考慮這件事對我個人或者班組是否有好處。”
如果系統思考只限于企業內部就未免狹義。
事實上,江淮汽車正在醞釀更廣泛的“系統思考”。因為“未來的競爭將不再是單個企業之間的競爭,而是會演變為不同企業群落之間的競爭。也就是要用文化、技術、關系等把供應商和經銷商結成長期的學習伙伴,結成一個企業生態群落,形成群落競爭優勢,從而共同成長和發展。”左延安說。
將系統思考延伸到上下游,把企業價值鏈打造成協同體,已成為江淮汽車的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