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壞女孩

我想我病了

我覺得我是個壞女孩，壞透了。我病了，心頭堵著一塊冰。

我感到我可能無法畢業了，我就翻書查資料，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毛病。無意中在一份報紙上看到了一位心理醫生的地址和名字，我就慕名去找她了。現在，我的父母已經煩我了，同學和老師都各忙各的，看來，能幫我的只有這位心理醫生了。

與醫生面對面時，我語無倫次。看著我吞吞吐吐的樣子，醫生和藹地說：“你說你聽不進課，肯定有原因，講出來我才能和你一起想辦法，如果說信任我，就把我當母親好了，女兒對母親應該無話不談。”我一聽，眼淚就下來了。

我喜歡上了老師

我的故事是從剛讀初中時開始的。那一年，我們的中學來了一名音樂老師，老師不僅會自己作曲，而且精通各種樂器的演奏。每天下午，學校唯一的一架破鋼琴就會在他靈巧的雙手下聽話地奏起悅耳的樂曲。下午放學時，總有一大群女生圍在琴室外面，我也是圍觀者之一。

我本來就喜歡音樂，向往有一天自己能成為演奏家。老師在鋼琴上整個下午彈奏克萊德曼的作品。我聽著聽著，一陣戰栗的感覺情不自禁傳遍全身，那時我16歲，只感到情感的窗戶在一支支優美的旋律中打開了——我喜歡上了老師嗎？

我已經搞不清自己是為了音樂還是為了老師一次次去琴房外守候。有一天放學，我又偷偷去了，老師沒在。我轉身回去時，正好和老師撞了個正著。

我支支吾吾解釋不清來此的理由。老師卻微笑著說：“如果你喜歡音樂的話，我可以輔導你。”

就這樣，老師開始教我識譜，幾次之后，我和老師有了默契。有一天，老師演奏完一支曲子，我還沉浸在余音之中，忽然發現老師已走近我，把我輕輕抱入懷中。我一下子驚醒了，熱血沖上了腦門。“老師，放開我！”老師沒有放開我，他說：“我喜歡你，你真漂亮。”

老師抱了我一會兒就松開了，我跑回家里，心怦怦跳。老師說他喜歡我，真的嗎？我心里又喜悅又害怕。

可是，第二天早上，班主任就把我單獨叫到一邊，她說有人說音樂老師對我做了一些什么。我說沒有，可是班主任不相信。

不久以后，音樂老師就離開了學校，據說是被學校開除了。而我從此就成了同學歧視和嘲笑的對象。

我變了，變壞了

從那時起我就發現我變了，本來很開朗的我變得消沉，抬不起頭來。我想念音樂老師，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是喜歡我的。我找到了他，想跟他說說我的苦惱。可是他裝作不認識我，把我趕出辦公室。這件事使我震驚。老師不是說他喜歡的是我嗎？為什么他卻不認識我了？難道我做錯了什么嗎？

我不再好好學習，開始頻繁出入游戲廳，臺球室，有時候也去酒吧。我和很多社會上的人認識了，和他們混在一起。沒有錢去玩，我就讓那些人請我，他們總是出手大方。

漸漸地我發現，這樣的生活挺好，只要對那些人笑一笑，和他們摟摟抱抱，他們就心甘情愿地請我吃喝玩樂。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強迫我陪他回家，我拒絕他，他就打我，并且強行帶走我，我大聲呼救，直到警察來了，我才脫身。

警察對我說：小太妹，注意安全吧！

那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個小太妹。

我和心理醫生的對話

醫生聽我講完這些事情，并沒有像別的大人那樣對我皺眉頭。她只是輕輕拉過我的手，問我：“你喜歡現在的狀態嗎？”

我搖搖頭：“不喜歡。”

“那為什么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因為，我是壞女生，我要壞給他們看。”

“他們是誰？”

“那些嘲笑我的人，那個老師！”

“他們眼里你是壞女生，在自己心里，你就真的壞了嗎？”

“不，我不壞。”

“那值得為那些嘲笑你的人放棄自己嗎？”

……

“你用墮落報復那些與你沒有關系的人，除了讓他們一再地笑你，不會對你的狀況有任何改變。他們真的會因為你的墮落受到傷害嗎？不會。受傷害的，只有你自己。”

我哭了起來。

我知道，醫生說得對，我不是壞女孩，可是我卻在做著壞女孩的事，我很傻。

我深深記得她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她說：不要以為放大痛苦就會讓自己平靜，也不要為不值得的人表演痛苦。

編輯/孫櫟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