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功臣、優秀共產黨員、武警某部團政委、武警部隊“十大忠誠衛士”——
作為一名軍人,他只能用左手在去年6月22日的武警部隊第一次黨代表大會上,向親切接見他的胡錦濤總書記、溫家寶總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敬禮。當胡錦濤總書記雙手握住丁曉兵的左手,兩人進行長達1分多鐘的交談時,掌聲雷動的人民大會堂“沸騰”了……
20年前,在醫院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丁曉兵漸漸醒了過來,幾天前的經歷也慢慢清晰起來。他記得敵方那個特工是在距他不到3米的地方停住的,好像是察覺到了什么,而他根本沒給對方琢磨的時間,虎撲而上,2秒鐘之內便將對手雙手反剪,并牢牢制服。
但那次的行動卻遠不像以前那樣順利,因為就在他和一個戰友押著俘虜撤離途中,狡猾的俘虜乘隙拉開藏在褲管里一枚手雷的引信。丁曉兵發覺時,那枚手雷正在腳下咝咝地冒著白煙。無暇多想,丁曉兵抓起手雷就往外扔,手雷在出手的瞬間炸響。也就在這時,他覺出了右臂的異樣,因為大半截右臂松松地搭在身側,已經完全沒了知覺,而斷口處的鮮血正如噴泉一樣,激射而出。戰友沖上來用手槍背帶將斷口死死勒?。骸皶员愕母觳病?/p>
等他徹底清醒之后,他才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不在了,斷口處只裹著厚厚一層紗布。他憤怒了,嘶聲大叫:“醫生,你把我的右手弄哪兒去了?我要我的手?。 彼诖采蠏曛B輸血帶都被踹開了。
丁曉兵掙著,叫著,突然,他安靜了。他眼前浮現出那些在戰斗中犧牲了的戰友的面容:自己雖然沒有了右臂,可畢竟還活著;相對于死亡,能夠活著,是多么好??!
窗外光風霽月,丁曉兵內心一片清朗……
在家鄉合肥,老山前線一戰成名的丁曉兵更是成了家鄉人崇敬、仰慕的英雄。他的照片貼滿了合肥的大街小巷,各大單位競相邀請他回來作報告、搞座談。安徽省和合肥市相繼作出《關于開展向丁曉兵同志學習活動的決定》;安徽省政府甚至決定由他擔任安徽省殘疾人福利基金會的常務副理事長,行政級別副廳。到處是榮譽、鮮花和掌聲,到處是不絕于耳的贊揚和溢美之詞。丁曉兵漸漸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畢竟只有20歲,還難以正確把握迎面而來的一切,他還不知道,跟權力一樣,榮譽其實也是一柄雙刃劍。
在眾人不解的聲中,他謝絕了省領導對他的任命,回到部隊后,又向領導提出三點,一要學習,二要工作,而最重要的是第三點:決不離開部隊。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魂魄已經永遠融進了綠色軍營;他還知道,我們的部隊里有大名鼎鼎的獨臂將軍,那么,他也可以成為一名軍事過硬、鐵骨錚錚的獨臂戰士。
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他也明白一切必須重頭再來,因為,榮譽不會照顧未來……
1985年初秋,丁曉兵進入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部隊政工系學習。對他而言,拿下哲學、政治經濟學、軍事心理學、計算機、英語等課程,遠比在戰場上抓俘虜要困難得多。更難的還是課堂筆記,他的左手書寫慢得讓人心急,根本跟不上老師講課的速度,甚至連板書都記不全,每次他都只能借同學的筆記來抄。
畢業后,領導為了照顧他讓他留校任教或者去機關工作,丁曉兵謝絕了。盡管獨臂,但身為男人,尤其是作為一名軍人,他的自尊已不允許他坦然去享受別人的同情,哪怕是善意的照顧。他常告訴自己,“真正的英雄,不能捧著昔日的功勞簿,乞求今天的獎賞,更不能因為戴上英雄的桂冠,而脫下戰士的頭盔。”
丁曉兵來到無錫鳳凰山腳下的一個連隊,任指導員。
到連隊報到的第一天,他一眼就讀出了戰士們疑惑的表情下深藏的內容:你一只胳膊,怎么能來基層帶兵?充其量也就是個天橋把勢--光說不練吧?
軍事訓練上,他這個指導員同樣不能落后。尤其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帶兵人,愛武,習武,尚武,精武,更是意義重大。剛開始練投彈的時候,丁曉兵的成績只有20多米,他硬是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拉斷了6根繩子,將成績提高到50多米。練射擊,為了增強單手據槍的穩定性,戰士在槍上掛兩塊磚,他掛三塊,戰士定型半小時,他堅持做45分鐘。單杠練習,他單手卷身便上,易如反掌,就連單臂大回環這樣的高難度動作,他也常常操演,讓圍觀的戰士嘆為觀止。一次連里搞射擊訓練,一個成績特別好的戰士提出要和指導員切磋一把,他二話沒說,單臂上膛,5發子彈打了47環。成績報上來,那名戰士心悅誠服。
當兵20多年來,丁曉兵接連換了五個崗位,指導員、新聞干事、教導員、政治處主任、團政委。不同的角色轉換,不同的人生歷練,每一處,他都扎實而緩慢地走著,品嘗著酸甜苦辣。
不久前,丁曉兵榮膺武警系統“十大忠誠衛士”。一位熟知他的領導談到他時,說了兩句話:在干部面前,他始終是一塊樣板;在戰士面前,他永遠是一面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