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雨滴上的歌

1969年，詩人食指寫下了轟動一時的詩作《相信未來》，其中“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邊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陽的大海/搖曳著曙光那枝溫暖漂亮的筆桿/用孩子的筆體寫下/相信未來” 的詩句像“閃電”，像“施魔”，迅速抓住了當時青年的心。

近半個世紀過去了，2006年的春天邁著輕輕巧巧的步子來到我們中間，當我們再次吟誦起當年這首膾炙人口的詩歌，你是否也不自覺地回憶起了那些過去的歲月并對新的一年充滿了美好的想像？

半個月沒回家了，與應有的迫不及待相比，今天的我則顯得有些落魄、恐懼，甚至狼狽。

回望過去，我總琢磨著，一個人難道一定要唯命是從，改變自己的初衷，接受別人的安排嗎？車上的同伴嘰嘰喳喳，只有我躲在這個憂郁的季節中，獨自徘徊。列車緩緩起程，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仿佛霧里看花。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秋雨，雨滴打在車窗上，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前方的家，不再像小時候那么誘人了；而家人的想法，也似乎不再是那么珍貴。那緊鎖的眉頭和埋怨的眼神，仿佛一道墻，橫亙在我和母親之間，讓我逾不了，也躲不過……我承認，我是一個倔強的、愛面子的女孩，總覺得有些事情是要堅持己見的。也因為如此，我與母親之間便產生了諸多的不快。

母親總是督促我在起床后把被子疊成豆腐塊那樣方正的形狀，但我卻覺得只要把它平整地鋪著就行，既雅觀又方便。因此，每天早晨母親都會將我的被子重新疊一遍。吃飯時，母親要我用手捧著飯碗，并且要我先吃飯，再夾菜。“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我經常這樣反駁她，“吃飽了就行，沒必要按著次序來！”我仍舊按照自己的習慣夾菜、吃飯，沒有章法，于是母親嘆著氣走開，而我卻吃得更加猖狂了。

在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里，有柳暗花明，有峰回路轉，有險象環生，也有惺惺相惜。但無論過程是怎樣的百轉千回，結局總是一樣的晦澀黯淡。也許是代溝，也許是誤解，母親盡心盡力地為我指出這樣或那樣的錯誤，卻總是得不到我的認可。是我不懂得母親？還是我不愿意去改變自己，堅持著自己認定的觀點或做法？

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把頭靠在座位上。這個姿勢讓我覺得舒服多了，迷蒙中，“嘀嗒嘀嗒”濺在車窗上的雨點也滑落進我心房。睜開眼，仔細聆聽，我才發現，雨滴的聲音原來也是那么的動聽；窗外的景物在煙雨迷離中更是有了別樣的美麗：如絲細雨在半空中飄蕩，遠處的山巒被包裹在了一片白茫茫的“棉絮”中，天地間墜滿了綠色的“珍珠”，煞是好看。

我凝望著雨滴從高處滑落下來，似乎找到了一份久違的心境和生命的啟發：當雨滴的分量足夠大時，它們才會從高空掉落下來，而那些細小的雨滴只有不斷汲取身旁的雨水，抑或碰上下滑的雨滴變成大雨滴時，才能在窗戶上清晰地留下自身存在的痕跡。“嘀嗒嘀嗒”，如絲如縷……

突然我的眼前一片光明：雨滴從窗戶上滑落的過程多像人的成長歷程。我就如同那千萬顆雨滴中分量微小的一顆。如果不聽從別人的良言而一味地堅持己見就會一錯到底，就像雨滴不能滑落就只能被太陽蒸發。那樣，我們的人生不是變得毫無意義了嗎？只有不斷汲取良言，才會有劃破天空的那一刻。

親愛的雨滴，我不會再帶著一顆迷茫、彷徨的心四處流浪，我要抬起頭，就像你一樣，抓住任何有價值的給予，矗立于蕓蕓眾生之首，成為萬物之靈長。

聽，雨滴的歌，人生的歌，“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