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彌漫的花香去麗江

那個人站在麗江的某個地方，告訴我，春天里的麗江，到處都被花朵點綴著，呼吸里全都是花粉的味道。仿佛是誰在心里推了我一把，我就坐在車窗的旁邊，往麗江飛奔而去了。遠遠地望著覆蓋著白雪的玉龍雪山，車子在山間的道路上行走，聽見山泉水從密林里流出來，飛濺著玉石一樣的水花，淡淡的潮氣，便從車窗里漫進來，直往鼻孔里竄。在山泉的水汽里，我真的嗅到了花的香味。目光順著窗外的樹林里望去，我竟然一下子就在那些葉子與枝條之間，看到了淡黃色的報春花。它們隱藏在濃濃的綠色里，顯得那樣奪目，但是，它們卻似乎又在有意識地把自己在樹林里掩藏起來，只讓有心的人才能夠找得到。

然而，麗江還是厚愛每一個有心人的，這一段在心里顯得特別漫長的路，卻充滿了絢麗與神秘。車子過了金沙江，才是麗江。但是，就在金沙江邊的峽谷里，在江的東邊，公路在這條叫做五郎河的峽谷里，把車子牽引著，一山又一山地穿越。山間的公路彎彎曲曲的，仿佛在考驗一個人急切地奔向麗江的耐心。是的，麗江就在不遠處，它卻用山重水復鋪開了一段高山峽谷的距離。到麗江去的人，心早已飛到麗江去了，身體卻還在這山水之間的峽谷里緩慢地行進著。幽深的峽谷里，左邊是高得貼近了云朵的山峰，不停地從車窗外一晃而過的石壁上，長滿了各種的雜樹和草叢。春天剛剛到來，石壁上的葉子中間便綻開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在滇西北的陽光溫暖的照耀下，它們早早地把花朵一簇簇、一串串、一叢叢地呈現在車窗外面，告訴我，在麗江的邊沿，美麗已經開始在迎接開往麗江的春天的引路人了。

在五郎河的右岸，隔著窄窄的河谷，卻可以看到一片又一片的山坡，如同一塊柔軟而光滑的錦緞，從山頂上舒展地鋪下來。那山坡上，除了零星的雜樹，以及看上去有些顯得孤寂的人家，大多是雜草。然而就是那些生長在山坡細長的皺褶里的矮樹叢，卻開出用它們夸張的花朵，綻放出了一片又一片的春天。彌望的山坡仿佛是一塊華麗的畫布，而那些怒放的花朵，則是畫家恣意涂抹的艷麗的色塊。

正因為有了峽谷兩岸的花朵，加上金沙江附近這一帶的氣候，往往比其他地方還要熱一些。這峽谷里的花，往往也比別的地方都開得還要早一些，花季也特別長，從初春開始，一直到深秋，峽谷里始終有數不清的野花趕集似地競相開放。坐車經過峽谷的時候，隔著車窗，看到峽谷兩邊不斷涌到視線里來的花朵，仿佛是在欣賞一首連綿不絕的狂想曲。順著峽谷里流動著的空氣，很輕易地，就把山坡上的花香帶進車子里來了，濃濃淡淡的花香，隨著山勢的峰回路轉，斷斷續續地飄過來。這時候，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站在公路邊上，深深地呼吸這山野里的花香，把自己置放在這無邊無際的花香里，沐浴一番，讓一顆被塵世的繁忙圍困了很久的心靈，得到撫慰。

再走，麗江就要到了，那將是另一番景象，那就先在這里，看完野花，聞夠花香，再去看麗江的小橋流水，雪山古樹吧。也許，回來的時候，心里開始回想起即將面對的世事忙碌，就會有疲憊在身，再次坐到車窗旁邊，低下頭來，隨著車子在山路上不停地晃動著，睡夢就來了，一覺醒來，夢也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了卻是日復一日的街道、車流、金錢以及沉重的生活。人在睡夢中總會錯過許多值得留戀的東西，包括這通往麗江的途中的峽谷。所以，還是不要錯過這半途中的風景，嗅著花香去麗江吧，短暫的人生，難得遇上如此的繁花似錦。

(責編/孫厚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