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黑隨想

2004年10月至2005年10月間，我受國家留學基金委的資助，前往塞黑共和國訪學。一年的時間，頗有一些見聞。考慮到這個國家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還是比較陌生，我愿意把所見所感與大家共享。

國家概況

塞黑是塞爾維亞和黑山共和國的簡稱，曾是前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的加盟共和國。1991年，前南六個加盟共和國中的斯洛文尼亞、克羅地亞、波黑和馬其頓相繼宣布獨立，成為主權國家。1992年4月，塞爾維亞和黑山兩個共和國聯合正式成立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 (The Federal Republic of Yugoslavia)，即南聯盟。2003年，改國名為“塞爾維亞和黑山”（Serbia and Montenegro簡稱“塞黑”）。塞黑成為建立在塞爾維亞和黑山兩個平等成員基礎上的國家共同體。塞爾維亞共和國還包括伏伊伏丁那自治省和科索沃自治省。

塞黑位于歐洲巴爾干半島中北部，西與克羅地亞、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接壤，北部和東北部同匈牙利和羅馬尼亞為鄰，東部與保加利亞交界，南鄰馬其頓和阿爾巴尼亞，南部部分地區瀕臨亞得里亞海，領土面積10.2萬平方公里。海岸線長200公里。氣候主要為溫帶大陸性氣候和地中海式氣候。多瑙河和薩瓦河是這片肥沃土地上的兩條銀帶。

當地人口有1063萬(2005年)，包括塞爾維亞族(62.6％)、阿爾巴尼亞族(16.5％)、黑山族(5％)、匈牙利族(3.3％)和穆斯林族(3.2％)等。塞黑的官方語方為塞爾維亞語。人們信仰的主要宗教是東正教。

在去塞黑之前，除了知道它的足籃排等球類運動比較強以外，我對這個國家幾乎沒有什么認識。當得知前往的城市是首都貝爾格萊德后，模糊的記憶漸漸浮現。記得80年代中期，當我還是一個小學生的時候，《少先報》（少年先鋒隊的隊報）曾經同前南斯拉夫聯合舉辦過一次征文比賽，獎品好像是上南斯拉夫旅游幾天。當時我對著地圖可真是好一陣研究，對這個遙遠的國家著實好奇和向往。不知那次征文比賽的幸運兒是誰，他/她也曾讓我羨慕不已。但我完全沒有想到，20年后，我卻能有機會和前南的首都有一次親密的接觸，而且一接觸就是一年。

民風篇

記得一開始，很多朋友可能出于對波黑戰爭和科索沃戰爭的印象，對于我這個目的地的安全性表示出懷疑。但實際上，除了在科索沃地區仍然有些種族沖突外，塞黑的絕大部分地區的社會治安相當的好，民風也可謂之淳樸。姑娘晚上12點鐘后一個人坐公共汽車回家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因為有一些朋友聚會，我和同寢室的朋友也曾有晚上一兩點鐘坐公共汽車回家的經歷。經常能看見一些姑娘這個時候獨自坐車或步行。開始也挺佩服她們的膽量，擔心她們的安全。但是時間一長，也就不足為奇。比較起世界上其他一些國際化的都市，貝爾格萊德的社會治安還是非常令人滿意的。

人民的素質也比較高。雖然他們的官方語言是塞爾維亞語，但是英語的普及程度在中東歐地區據說是最高的。絕大多數的年輕人都可以用英語和你交流。少數不太會說的，至少都能聽懂。很多年輕人告訴我他們的英語就是通過看電視聽歌曲學習到的。貝爾格萊德的電視臺播放的英文電影和電視劇，幾乎都沒有配音，只是有塞語的字幕。我想這的確是我們學習英語可以借鑒的方式吧。老年人會說英語的也不在少數，很多還會說俄語。所以，只會英語的我，在這個官方語言不是英語的國家，并沒有碰到太多交流障礙也從未曾因為語言問題產生過苦惱。

在塞黑的一年期間，我從來沒有見過當地人打架是什么樣子。不管在菜市場還是商店，不管是在街上還是各類辦事場所，一次也沒有碰到過，不能不說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人民的整體素質。

對當地人素質的認識，還體現在他們樂于助人的精神上。由于不太認路，我經常會在路上求助于過路人。有一次，我向兩個年輕的小伙子問路，他們說“跟我們走就行。”我想也許他們和我順路，于是一路跟隨。走了大約兩三里路的樣子，他們說“到了”，結果就折身往回走。我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完全就是為了送我到這個地方，根本就不順路。驚訝之余，我只能重復“Thank you”，完全不知如何表達感激之情。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還有一次問路，對方不僅一路把我送到需要坐車的公共汽車站，而且還上去囑咐司機到了站告訴我下車。一路上司機也極盡關切，不停地告訴我還沒有到站，不要著急。即使有的時候恰巧問到了也不知道如何走的過路人，他們也會幫著我打聽其他的當地人。甚至當你站在路上露出茫然的神情的時候，會有人主動向你提供幫助。當地人這種友好、樂于助人的精神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生活篇

塞黑是一個能夠讓人體會到放松和閑適的地方。大街上鮮見行色匆匆的行人。有一次因為趕公共汽車，所以像在國內那樣緊跑了幾步，結果惹得眾人駐足回頭看發生了什么事情。路邊的露天咖啡館在春夏秋三季總是客人滿座。路過的人欣賞著悠閑喝咖啡的人，喝咖啡的人欣賞著路人。不禁讓我生起了那“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感覺。在步行街上消費相對較高的地方，一杯Cappucc-ino或者Espresso的價格大約在人民幣10元左右，和一個漢堡包的價格差不多。一人一杯咖啡，兩個朋友就可以坐上大半天的時間。咖啡本身是他們的生活必需品，而在咖啡館和朋友喝咖啡也是消費得起的生活必需品。這不禁讓我想到了中國的傳統茶文化。雖然中國的茶的地位和“柴米油鹽醬醋”一樣重要，為什么茶館就是相對高消費的地方，而一般的大眾不敢涉足呢？為什么我們不能把茶館和在茶館和朋友聊天也大眾化一些呢？

塞黑人講究生活的情調。買菜的老頭老太太，個個收拾得光光鮮鮮。左手拎著幾袋菜，右手常常是握著一束鮮花。相對于其它的物價，鮮花賣得非常便宜，擺在菜市場里和蔬菜一起賣。一把漂亮的不知名的花，常常是人民幣兩三元錢就能買到。花比菜還便宜，也使得生活能夠在收入有限的情況下優雅起來。當然，專門的花店里的玫瑰、百合等花賣得也很貴。但是，居家過日子，又何必買這樣的花呢？

當地人的家庭布置非常注重裝飾。溫馨的居家常常在很細微的地方能看出主人的用心。畫是家里必不可少的裝飾品。未必都是出自名師之手的昂貴油畫，有時候甚至是主人自己的大作。這些畫作無疑為居室增加了一些藝術和優雅的情調。

塞黑人講究對生活的享受。雖然他們的收入也不高，很多大學教師也就三四百歐元（但是根據不同的學院情況不同）；雖然他們的消費很高，蔬菜水果肉類米面等生活必需品是國內價格的兩倍左右；雖然他們也抱怨，也失業(失業率比國內高)，但這些仍然改變不了他們享受生活的態度。商店周六周日都關門，只有一些超市周六營業半天。因為開商店的人或者營業員認為這是他們休息的時間。我曾經問過當地朋友，既然消費高而收入又低，為什么不在周末多做些工作來多賺些錢呢？他們認為在周末工作對于那些工作的人來說是不人道的。所以即使是美發廳等國內有可能工作到后半夜的地方，在工作日里他們也就營業到最晚8點鐘左右。所以如果需要買什么或者辦什么事情，最好在周末之前解決問題，否則就會吃閉門羹（露天的菜市場除外）。甚至連大學里的學生食堂周末兩天也只提供早餐和午餐，晚餐由學生在午飯的時候從食堂帶回去，是一袋由牛奶、奶酪、面包、沙丁魚或者是午餐肉罐頭組合的營養豐富卻寡淡無味的食品。學生有吃飯的權利，但是食堂的大師傅們也有享受周末的權利呀！能在周末提供熱氣騰騰的午餐已經不錯了，還能要求什么呢？

對于塞黑人來說，不僅周末是每個人的休息日，并且每年夏天的休假也是像咖啡一樣必不可少的。學校的老師自不必說，公司的職員、政府的公務員甚至來學生宿舍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都有固定的休假。不管老的少的，有錢的沒錢的，只有到什么地方完完全全地放松它個十來天甚至是幾十天，才能算是過了夏天。在貝爾格萊德星羅棋布的大大小小的旅行社中，夏天幾乎找不到類似于國內幾日游的旅游項目。所提供的都是一些海邊賓館和車票、飛機票的預定服務。可見夏天度假的意識不僅僅深入人心，更能在社會的經濟體系中體現出來。所以臨近夏天時朋友們見面問“今年去哪里？”幾乎是兩句寒暄后直奔的主題。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根本沒有夏天必須度假的意識（盡管作為教師每年都有寒暑假）。剛開始朋友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回答“呆在家里寫論文”。可是到了假期，整個樓幾乎都空了，連我這個向來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也終于忍耐不住了，收拾行囊和室友直奔黑山海邊。即便是到了黑山，我們還是在心理上承受不了“度假”這個奢侈的概念，結果還是按照我們習慣的旅游方式，在四天的時間內把黑山海邊的城市大體走了個遍，累得筋疲力盡，體力幾近極限，著著實實地落實了“花錢買罪受”的中國式旅游。而和我們一起同住一個私人旅館的三個馬其頓女孩，四個塞爾維亞女大學生，還有六個來自科索沃的青年們，則是上午睡懶覺，下午在海邊曬太陽，晚上泡酒吧或者是夜總會（有露天的也室內的）。而且這樣一呆就是十多天。

關于有錢沒錢都度假這個說法，從和我們同住一個私人旅館的年輕人身上就可以看出來。四個塞爾維亞的女大學生沒有什么固定的收入來源自不必說（即使有也就是打工掙得為數不多的錢）。三個馬其頓的女孩其中兩個是軍隊的教官（應該屬于還不錯的工作），告訴我她們每個月是200歐元的工資。而她們住的房間則是每人每天8歐元，還不加吃飯買東西泡酒吧等其它開銷。六個來自科索沃的青年除了其中一個是開咖啡館的以外，其他的人都屬于打工者的行列。當我問到科索沃的局勢的時候，他們回答塞阿交界處仍然非常危險。那個咖啡館老板的好朋友就是在一個咖啡館被阿族人開槍打死的。塞族人在塞阿交界處活動還是要有士兵護送，否則就有喪生的危險。當我問到為什么不搬到安全的塞爾維亞境內的時候，他們回答道“沒有錢。”沒有錢從有生命危險的地方搬家卻有錢到海邊度假，這是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的邏輯。

在黑山的海邊我曾經碰見兩個回家度假的美籍和加籍的塞爾維亞人。他們也同我探討了北美人和塞爾維亞人度假的不同概念。他們在美國和加拿大的同事朋友度假少則幾天，多則兩個星期，但是對于他們都回家兩個月的度假生活（他們都是自我雇傭者），同樣表示不可理解。生活中少想些煩惱，多去享受，可能這就是塞爾維亞人的生活觀。我想，也許這就是為什么塞爾維亞這個民族在經歷過這么多磨難和戰爭之后，仍能懷著樂觀的心態，頑強生活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散漫篇

塞爾維亞人悠閑、閑散的生活態度發揮到極致，便是一些負面的現象。開有軌電車的司機在沒有站牌也沒有紅綠燈的地方突然停車下去，原來是去路邊的面包店買了面包、酸奶上來吃。在我驚愕之余，環視車里周圍的人們，個個神情自若，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看樣子這種現象是見怪不怪了。公共汽車壞在半路，乘客毫無怨言地下車，到站臺等下一輛汽車，上了車后還都自覺重新打票，這也是我的中國思維所不可理解的。公交車耽誤了乘客的時間暫且不說，票是沒有理由重新再買的。但是塞黑人這方面的維權意識似乎很淡薄。

更可笑的事情發生在我朋友身上，據說幾個中國留學生和漢語教師一行五人買了從貝爾格萊德到黑山的火車票，各色行囊準備齊全，興致勃勃地到了火車站之后，卻發現了車票賣重復了。他們的臥鋪已經被擁有相同的座號但先來的人占上了。同一個臥鋪號在火車站竟然能夠賣兩次，簡直是匪夷所思。我的中國朋友們的氣憤、沮喪自不必提，但有同樣遭遇的其他塞爾維亞人似乎并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應。他們說這種事情的發生是可能的，也沒有什么怨言，就老老實實地回家了。沒想到同樣不可理喻的事情在聽完別人的故事后竟然立刻發生在我的身上。去黑山之前到火車站買票，事先從一個窗口打聽了價格，上另外一個窗口去買票，結果兩個價格竟不一樣。當我用中國人精明的腦瓜去計算車票上顯示的各欄費用之和時，發現售票員多收了我100第納爾，自然要向她討回多收的錢。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售票員把票拿回去之后，竟然告訴我剛才的票價計算錯了，正確的價格應該再加收1000多第納爾。我一下子傻了眼，問她問題出在什么地方。這時她竟然告訴我了第三個價格，比上次的價格還要高將近1000第納爾。我幾乎蒙了。如果退票，要加收10%的退票費。握著這張各欄價格都是手寫的車票，最后我不得不按照她說的最終價格付了錢。這就是我在塞爾維亞的首都火車站維權的慘敗經歷。

當我憤憤不已地向使館教育組的老師抱怨的時候，他們安慰我說這還算是好的。他們還有買了臥鋪票后上火車竟然發現火車根本沒有掛臥鋪車廂的經歷呢！

由此大家也可以想象各類辦事機構的工作效率。一個普通的手續，如果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跑上幾趟幾乎是辦不下來的。說實在的，人家都說出國后最懷念的是中國菜。但是對于我來說，更懷念的竟然是中國各類機構的辦事效率和信用。

記得在去塞黑之前，80年代曾在那里留學過的老師告誡我，塞黑人雖然友好，但是說話經常嘻嘻哈哈地不算數。去了之后真的有所體會。朋友臨別的時候如果說明天給你打電話，那你最好不要指望，更不用呆在家里等他的電話。看樣子20多年過去了，他們的這些習慣一點都沒有改變。問題是時間久了，耳濡目染，“明天給你打電話”，“下周我來看你”或者“咱們周末一起喝咖啡”之類的話，我也學會了脫口而出而不必負責。曾經為此“學壞”而非常自責，還專門請教了一個當地的大學生，問說了這樣的話而未能付諸實施是否對方會不高興。他回答說，沒有關系的，對方不會在意的，他們根本也就沒有把你的這些話當真。我這才釋然地放心大膽入鄉隨俗。

大學篇

現在我想說說對大學的印象。貝爾格萊德大學像歐洲的大多數大學一樣，各個學院遍布城市的各個角落，沒有校園。貝大共有三十多個學院，我在位于火車站附近的經濟學院進修旅游和酒店管理專業。學校教授的造詣都非常深厚，在歐洲也較有名氣。我的導師之一翁科維奇教授曾經擔任過塞爾維亞副總理兼科技部長，自1995年12月起至2001年1月任南聯盟駐華大使，所以不僅對中國有著非常友好的態度，而且對中國非常了解。在同貝大經濟系的教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后，我發現他們更是在政府部門或相關機構直接擔任要職（而不只是顧問或咨詢之類的角色）。比如給我們授課的其他三位教授曾分別擔任過塞爾維亞國家旅游局的局長、貝爾格萊德旅游局的局長和貝爾格萊德會展中心的總負責人。教授這種直接“教而優則仕”的角色扮演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塞黑的大學教育也是四年制，但不是強制四年畢業。五六年能畢業的算是好學生，上七八年大學的屢見不鮮。這一方面和塞黑人閑散的生活態度有關，另一方面同塞黑的社會和教育制度有關：上大學的費用非常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學生食堂和宿舍都有很高的政府補助，在學生食堂一天三頓飯花的費用，在外面只能買一個漢堡包。但并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有資格住低費用的學生宿舍，只有成績達到一定標準的學生才有資格，達不到標準的只能在外面花錢租房子住。據說取消學生食堂和宿舍的政府補貼是歐盟提出的同意塞黑加入歐盟的條件之一。另外一個讓學生們樂而不疲地上學的重要原因是，工作非常難找，就業率非常低。所以滯留在大學里反而成為逃避生活壓力和費用的一種方式。

雖然學校里有些學生在混日子，但是還有相當一部分學生學習態度非常認真。我見過一些學生的科目結業論文，他們為結束一門課而寫的論文認真程度不亞于我們的本科畢業生的畢業論文。而本科畢業生的畢業論文的厚度和一本厚厚的書相差無幾。難怪他們對于本科畢業看得如此重要，都要為此舉行個持續幾天幾夜的party。相比之下，我們的本科畢業似乎太順理成章，毫無懸念了。

然而對于這些大學生的生活習慣，我卻實在不敢茍同。熬夜熬到三四點鐘，早上十一點鐘起床的即使算不上普遍現象，也絕對不是少數。女生幾乎個個抽煙，而且煙癮很大。學院里除了教室之外，各個地方都是繚繞的煙霧。和我有交往的幾個女生，幾乎走到哪里都帶著香煙和打火機。社會上的職業婦女就更不必提了。學院或者宿舍樓周末的party，晚上十一點才剛剛拉開序幕。內容無非是眾人擠在擁擠不堪、空氣污濁的房間或大廳里，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抽著煙，喝著酒，喊破嗓子聊幾句，偶爾隨著音樂扭動扭動，晃晃手臂。這種對我來說完全是受罪和折壽的party經常能持續到第二天早晨甚至上午。也許和年齡差距有關系，30歲的我絲毫不能體會這些大學生們從中得到的樂趣。相比之下，我認為中國大學生的作息和生活、娛樂方式更加健康，更加積極向上些。

塞黑的年輕姑娘和小伙總體來說外形非常不錯，個子高而且線條好，長得也漂亮。但是看起來比國內的同齡人年紀要大得多。當然，這主要是基因在起作用。可是我想，他們的生活習慣也應該是造成這種差別的原因之一吧。

年輕人對性的態度近二三十年來也深受西方的影響，非常開放。對于很多年輕人來說，婚前性行為是理所當然的。婚前曾有過關系的異性朋友有上十幾個不算多。男孩子不知道珍惜，都是被女孩子慣壞了。這可能也同塞爾維亞是個比較重男輕女的社會、男性人數較少(因為頻繁的戰爭)、地位較高有關系吧。

自然篇

在塞黑度過的這一年，我最留戀的應該是那里的自然環境了。雖然經歷多次戰爭，塞黑還是保持著良好的生態和自然環境。城市中心以高大參天的樹木為特征的街心公園隨處可見。樹木粗大，樹齡至少有幾十年或者是上百年，兩三個人才能合抱得攏的大樹比比皆是。公園內為市民和孩子們設置的休息娛樂的設施都很完善。我經常不自覺地拿那里自然形成的開放的街心公園和國內的公園比。相比之下，國內的公園太人工，太做作，自然的感覺太淡。在這里即便是身處鬧市，自然之聲也不絕于耳。各種鳥類昆蟲的叫聲，樹林中隨處可見的松鼠、鼴鼠、喜鵲和一些不知名的在樹林中草地上笨拙行走的大鳥，總能幫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隨時回歸自然。

我居住的學生宿舍后面就是一片森林。春天晨跑于芬芳的新枝嫩葉中，秋天吃完晚飯后徜徉在厚厚的落葉中，時不時摘點野果，或者到一個高處欣賞著銀帶般的多瑙河和緩緩綠色山坡上的紅屋頂，心情真是無比的舒暢。森林里偶爾點綴的小木屋冒出的炊煙，告訴我們主人在準備晚餐了。不禁想起小時候看《小紅帽》的故事，總懷疑小紅帽的奶奶怎么可能住在森林里呢，現在總算弄明白了。估計歐洲的孩子應該不會有這個疑問的。

森林中還有一個幼兒園，看著孩子們在厚如氈墊般的落葉中快樂地打著滾，想著國內的孩子在冷冰冰的水泥建筑中喪失童真，而被迫去學英語、數學等各類為今后人生競爭做準備的各項技能，真是為我們孩子的悲哀而感慨。

良好的環境保護還體現在街邊路旁。街邊到處都是一些果樹(雖然有些是野果)，到了成熟的季節，果子落得滿地都是，或者掛在樹上任其干掉，而沒有人去摘。記得剛到塞黑的第一天，就差點讓一個從樹上掉下來的蘋果砸了個正著。而在我即將離開塞黑的前幾天，在街上走路的時候，又差點中了一個核桃的招。路邊的野果沒有人摘也就罷了，可是自家院子里的大櫻桃、紫葡萄不摘而任其風干在樹上、藤上，卻寧愿去市場上買著吃，這又是我的中國腦瓜所理解不了的。曾經為這個事認真請教了好幾個人，他們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似乎這是順利成章的事情，根本沒有人考慮過。有一次終于問出了個究竟，答案令人啼笑皆非，竟然是也許他們太懶，不愿意費勁去摘。乍聽非常可笑，可是聯想到塞黑人閑散的生活態度，也許這種解釋不無道理吧。

塞黑的自然環境美，空氣好讓我流連，城市的美麗細節也經常讓我感慨。歐洲建筑的精美雕刻我不想再提，我想說的是城市居民的公共道德和為別人著想的意識。曾經去過當地朋友的家里，竟然發現有的樓道里擺放著各類私人的盆花。大家不僅讓自己家里美觀，而且也極力打造公共空間的美麗。如果你觀察城市公寓樓的陽臺和外部的窗臺，你會發現很多家的陽臺和窗臺用鮮花點綴得美麗而別致，而這些花，坐在自己家里是很難欣賞得到的。主人費盡心機培育的美麗盆栽，為的是為城市增彩，讓路人有充分的視覺享受，不能不說是一種比高尚的情操。我想，什么時候我們中國人不再“關上家門成一統，管它春夏與秋冬”；或者是為了私人環境的改善而不惜破壞公共環境的時候，我們的國家就會更加美麗，更有希望了。

結束語

關于塞黑人對中國人的態度，由于歷史關系（南斯拉夫是社會主義國家），還是相對友好的。但是很多人對中國人的素質有所質疑，可能是同全世界普遍存在的中國城的“臟、亂、差”的形象有關系吧。中國商品也是便宜但質量差的代名詞。以前在談論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責任心的時候，總有點虛無的感覺。只有當出了國之后才能真正體會到這一點：一個國家，只有富強發達了，人民整體素質上去了，她的國民才能真正地抬起頭來，傲行世界。

在貝爾格萊德訪學的這一年，我體驗了塞黑這個國家的種種。其中有欣賞，也有憤然；有興奮，也有無奈。不管怎么說，我還是祝愿這個飽受磨難的國家能夠繼續平穩地走下去，而且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