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空子”

“空子”的本義是“空地方”，如《老殘游記》第五回：“這邊值日頭兒就走到公案面前，跪了一條腿，回道：‘稟大人的話：今日站籠沒有空子，請大人示下。’”也有指時間上的空檔。《紅樓夢》第六回：“這一下來他吃飯是個空子，咱們先趕著去。”亦指銀錢虧空。《官場現(xiàn)形記》第十五回：“莊大老爺回道：‘卑職前頭的空子太大了，人口又多，雖然蒙上憲栽培，做了二十三年實缺，非但不能剩錢，而且還有三萬多銀子的虧空。’”法規(guī)制度上有漏子，也叫“空子”，所以現(xiàn)在俗語尚有“鉆空子”或“被人鉆了空子”。

北京話有“空子眼里三道墻”，意即外行不明內情，難辨真假。四川方言中，如民國唐樞《蜀籟》卷二也有“寧肯跟行家提鞋，不肯跟空子同財”，意即寧肯給行家當跟班，也不肯跟外行合伙做生意。“空子”又可以跟“豪杰”相對，指一般的人，如《李劫人選集》第三卷：“天不生空子，不足以養(yǎng)豪杰，豪杰豈是空子們學得到的。”平庸的人也就罷了，如果連一般的常識都沒有，那就成了傻瓜。清傅崇矩《成都通覽·詐騙》：“空子把錢遞過去，賣藥先生一手接錢，一手搖圈。”清劉省三《躋春臺·萬花村》：“尊父臺切不可把他話信，有幾個做強盜不壞良心?犯了案怕受刑捕風捉影，拉空子來填槽皂白難分。”《蜀籟》卷二：“小生意上空子，大生意上明公”，意為在小事上可以裝傻充愣，但在大事上就不能糊涂了。卷四：“衙門不生草，端等空子來進寶。”過去的衙門不是開來空著的，是專門等著那些笨人來送錢的。卷四有“麻空子”，意為騙傻瓜。同為西南官話區(qū)的廣西也有，如柯熾《廣西情歌·籠里公雞長出角》：“妹心刁，石板高頭種辣椒；你想拿哥當空子，你拿辣椒來喂貓。”

舊時“空子”也用來指那些尚未加入袍哥的人，民國22年版的《達縣志》收有“空子”詞語。

由“空子”還派生出其它一些詞，如“二空子”、“鄉(xiāng)空子”。《躋春臺·審煙槍》：“這天喜貌雖清秀，讀書極鈍，明山又最吝財，每年接些二空子先生來教，伍氏又不準責罵，十五歲連‘四書’都未讀完。”此處指教書不行的私塾先生。

《躋春臺·審豺狼》：“路上人少，你都心痛錢，進城去還要加班，那時跟你擺個大筐筐，才叫心痛咧!我看你是鄉(xiāng)空子，不曉得規(guī)矩，出錢還要受氣。”申尚賢《憑藉》(《獨立評論》第132號，1934年)：“桿子也—天一天的把這些平頭百姓瞧不上眼。想：鄉(xiāng)空子，算什么東西；我桿子，現(xiàn)在是，……哼!”“鄉(xiāng)空子”指土里土氣，沒見過世面的人。申尚賢是貴州北部與四川相連的務川縣人，所說“鄉(xiāng)空子”與《躋春臺》“鄉(xiāng)空子”義同。

作者單位：內江師范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