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在春節假前,我就接到要去俄羅斯參加拍攝“穿越俄羅斯”的任務。我知道我接這活兒的理由并不充分,但似乎也很著邊:畢竟這是極限運動,體力要求高,而我剛剛從海上回來不久,同幾個月的海上拍攝比,這陸上的活兒并不難煉;畢竟我有在俄羅斯采訪的經驗。去年8月我和宇光曾前往普林斯科夫和海參崴,拍攝中俄聯合軍演俄方參演部隊情況,效果不錯,還獲公司高層充分肯定,所以“吃回頭草”有點資本,畢竟我和宇光的合作非常愉快,而換其它人,還未必能適應,畢竟……總之,自己給自己三拉四撤地找了一堆理由,盡管仔細想想,也有點兒牽強。
雖然做了“磨”的準備,可往領導跟前一站,還是嘴短。見到院長那天,他的第一句話讓我涼了半截:“這次不考慮你的請求。準備去伊朗吧!”可我還是不死心,接二連三地往他辦公室跑,磨嘴皮子。最后沒辦法了,我只得掏出了“俄羅斯情結”這個軟招說事。
當年父親在“一切向蘇聯老大哥學習”的熱潮中,先后兩次遠赴莫斯科,在國立莫斯科電影學院和莫斯科電影制片廠學習和實習。而我呢,也就從小跟著猛受蘇式影響:家里的很多擺設是蘇聯的,墻上的掛鐘、列寧銅像、放雜物的木漆盒子,當然還有傳統的套娃娃“馬莎”,書柜里的書多半是俄文的,有電影專業書,也有印制精美的小說。另外,還有很多很多父親從蘇聯帶回來的畫報、照片、名信片……特別是生活在電影的環境里,那年代我們看的蘇聯電影可能要比別的同齡人更多,因而對蘇聯的向往也更加強烈。
應該說,正是這種自小生活環境耳聞目睹的熏陶,才促使我去實現長久以來一定要去俄羅斯走走、看看的夢想。1990年,我獨自一人搭上03次國際列車從北京前往莫斯科。正是因為看了《列寧在十月》,所以要去圣·彼得堡,神領俄歷1917年10月,由工人、農民和波羅地海起義水兵組成的浩浩蕩蕩的起義隊伍,似潮水般地沖入“資產階級的最后堡壘”——冬宮的那歷史性一幕:正是因為看了《我們來自喀良施塔得》,所以要去涅瓦河河口的喀良施塔得要塞,回憶電影中那些胸前被掛上巨大石塊、押赴刑場的起義水兵們,寧死不屈、高唱革命歌曲的悲壯畫面:正是因為看了《革命搖藍維堡區》,所以要到莫斯科城邊的維堡區,參拜列寧翹首昂然站在裝甲車內的那座著名銅像,正是因為看了《莫斯科會戰》、《斯大林格勒大血戰》、《青年近衛軍》、《這里黎明靜悄悄》等一大批反映二戰時期,蘇聯人民裕血奮戰、保家衛國的電影,所以才要去無名烈士墓,在永不熄滅的圣火前,向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為國捐軀的數百萬將土,肅立致敬,去親眼看看那句從小就熟知的著名嵌墓碑文——“你的名字可能無人知曉,你的功勛永垂不朽”,才會有發自內心的前往這片神圣的土地,親近這方偉大的人民的沖動,也才會有敬慕、崇拜的內心激蕩。當然,俄羅斯的古典音樂、雕塑繪畫、建筑、詩歌文學……這些從小就浸淫的記憶印跡,也自然而然造就了我對俄羅斯的情誼結。
我知道,恰巧院長也有這種情誼結,而且也是那樣根深蒂固。他在給我翻看去年6月在紅場拍攝的反法西斯60周年紀念活動時拍的照片時說:“人還是要有點精神的。蘇聯沒了,但俄羅斯的傳統和精神還在!”最后,院長終于同意了我的請求。我為能夠再次踏上俄羅斯廣闊的大地,再次領略俄羅斯的風土人情而高興,難怪另一位主管說:“鄭浩,你戀上了俄羅斯!”